王志东与新浪编辑本段回目录
“数字英雄”如何去面对这场变革？王志东的离去，不单纯是新浪网人事变动的个体事件。
王志东在接受采访时一再表示，“我没有做错！换了我，新浪就可以有好的收益？”他的话很理直气壮，门户网站难见收益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行业性的问题。但新浪董事会其他成员说：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你现在不是做得最好的。
从这个意义来说，王志东很冤，作为新浪甚至是中国互联网业的开拓者，他也算是悲剧性人物之一了。中国门户网站面临从“数字精英”到重商时代的转变。
“数字精英”的年代
在北京新浪网的大事记中，对于新浪网的成长历史是从1993年12月18日开始第一次记录：北京四通利方信息技术有限公司（Beijing Stone Rich Sight Information Technology Co.Ltd. 以下简称“北京四通利方”）在中国北京正式注册成立 。
北京四通利方是由当时名噪一时的北京四通集团与香港利方投资有限公司（Rich Sight Investment Ltd 以下简称“香港利方”），共同出资500万港元组建的中外合资有限责任公司。公司主要从事计算机软件以及配套硬件的生产、销售。
注册成立北京四通利方时，北京四通的法人代表、董事长是沈国钧，香港利方的法人代表、董事长则是段永基。北京四通出资150万港元，占30%股权；香港利方投资350万港元，占70%股权。段永基出任四通利方的董事长，王志东、沈国钧任副董事长，王志东同时还兼任公司总经理，刘菊芬、严援朝任公司董事。其中，段永基、王志东是以香港利方公司的身份进入董事会，当时王志东任这一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段永基则是北京四通集团在香港上市的四通电子有限公司总裁。
值得注意的是，在1993年9月6日，法国东方银行（Banque Indosuez HongKong Branch）出具的香港利方公司情况中指出，香港利方是1993年3月16日在香港注册成立，段永基、沈国钧、李文俊、储忠4人担任董事，主要经营贸易及投资业务。而香港利方正是由香港四通电子出资350万港元注册成立的。因此，北京四通利方实际上一直是四通集团（更确切地说是以段永基为核心的四通电子）掌握着控制权。之后，四通利方在中国互联网事业上走过一段不凡的历程。
1994年，北京四通利方正式发布了“利方多元系统支撑环境”第一个版本（WinMATE 4.0）。在1995年的第五届全国计算机软件交流交易会上，"利方多元系统支撑环境”的RichWin 4.01 获Windows 中文环境唯一金奖。北京市公安局、国家统计局、电力工业部电力设计总院等都与四通利方签订合同，选用“利方多元系统支撑环境”为统一标准环境。四通利方还承接了中国军队总参谋部网络集成办公系统、全国水电站的网络管理系统工程。
1995年6月，“利方多元系统支撑环境”被国家科委正式列入当年国家级火炬计划，向全国推荐使用。这一系统还被列入国家以及北京市“九五”技术改造项目。1996年度国家级火炬计划中，“利方多元集成应用环境”也位列其中。足见四通利方当时在技术上的优势。此后几年里，四通利方更多的将精力放在RichWin系列中文标准的研究开发与推广上。
1996年4月29日，新驿多媒体小组融入四通利方，四通利方国际网络部正式成立，SRSNet.com中文网站建设启动。6月，四通利方专门为网络开发的INTERNET标准中文环境RICHWIN FOR INTERNET 4.3 Beta 1在网上公开测试获得成功。四通利方涉足网络业开始起步。
1997年的9月至11月正是1998年法国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赛，SRSNet体育沙龙栏目对赛事从视频、音频、文字方面进行了实况直播。这也是网络从事传统媒体功能的尝试。此后，SRSNet内容不断丰富。1998年10月，SRSNet改版为“利方在线”，在国内率先推出了“中文门户”的概念。
王志东作为四通利方的主要研究力量，在四通利方的主打产品RichWin系列软件有着重要作用。技术在这一阶段是互联网最重要的筹码，这也决定了技术人员可以占据互联网业的主导地位。此后，新浪引入风险资本。
1998年12月，四通利方宣布并购海外最大的华人网站公司“华渊资讯”，成立全球最大的华人网站“新浪网”。这一事件被《互联网周刊》列为“1998年十大IT新闻”之首。
1999年4月，新浪网全新改版，实现了中国大陆（www.sina.com.cn 北京新浪），中国台湾（www.sina.com.tw台湾新浪），北美（www.sina.com 北美新浪）的全面整合。8月26日新浪网宣布与赛特资讯合作，购并台湾PC-Home网站（网络家庭PC Home On-line）。11月，新浪网宣布完成6000万美元融资，不久成立了上海、 广州办事处。（见图1）
新浪并购与重组动作不断，难怪新浪网财务总监曹国伟说：新浪是在并购中不断发展起来的。大量资本运作及风险投资商的介入，意味着技术此时在新浪已经退居二线。
重商主义的日子
1997年10月，四通利方成功引入风险投资商—包括美国华登国际投资集团（WIIG）在内的650万美元投资。但这次风险投资的介入，华登并没有以股东的身份出现，而是以增加香港利方在北京四通利方投入资本的方式。这样，变更后的四通利方注册资本为714.53万美元，香港利方的股权比例由原来的30%上升至97.29%，而北京四通电子只占2.71%。四通利方董事会也新增加了茅道林、冯涛2位新的董事。他们在是次风险资本引入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四通利方首次融资成功。风险资本的介入，也开始对四通利方及新浪网的高层人事产生冲击。
1999年11月，北京四通利方董事会通过决议，解除了茅道林、冯涛、沈国钧、刘菊芬、严援朝5人的董事职务，委任姜丰年为公司董事。但需要指出的是，王志东、姜丰年是以香港利方公司的名义出任四通利方董事，而段永基则被解除了代表香港利方出任董事的职务，改由以北京四通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身份。四通利方由原来的7名董事减少为3人，王志东出任董事长。香港利方已经完全控制了四通利方以及旗下的新浪网。
在四通利方人事变动前不久，四通利方申请成立新浪网互动广告公司。这家注册资本100万元人民币的公司，四通利方董事会原来计划出资80万，王志东个人出资20万。但在董事会发生变更后，四通利方只占25%的股权，而王志东个人占75%股份。后来，王志东的股份转让给汪延。
2000年3月29日，新浪网正式申请在美国NASDAQ上市。
此前新浪网一直是属于北京四通利方的一个业务分支，为了上市和避税，新浪网跑到英属的开曼群岛（Cayman Islands）注册成立为公司。四通利方与新浪网的架构图开始发生了变化，也决定了在这一体系内以技术为主导高层管理人员地位开始动摇。（见图2）
新浪网的董事会由王志东、姜丰年、陈丕宏（美国宏道资讯董事长）、曹德风（台湾佳格食品董事长）、陈立武（华登国际执行主席）、段永基（四通集团董事长）6人组成。
新浪网2000年3月27日的招股说明书显示，董事会及高层11人总持股1704万股，占42.8%，其中王志东为3.8%（加入期权为6.3%），姜丰年为4.8%（加上期权为5.7%），段永基代表四通持股9.6%，戴尔（DELL）持有6.4%。但拥有股权最大的代表是陈立武，他代表华登集团等十家关联企业，控制了新浪网13.3%的股权。
根据中国信息产业部有关互联网经营的规定，中国境内的ICP公司不能到海外上市，而境外的公司不能在中国内地经营ICP。为了能在NASDAQ上市，上市的新浪网将ICP业务剥离出来，被剥离的境内ICP部分被重新注册为中资的北京新浪互联信息服务有限责任公司，1999年9月被任命为新浪网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的王志东持股70%，新浪北京公司总经理汪延持股30%。
图1中可以看到，在四通利方副董事长、总经理的职位上，王志东一直是香港利方投资公司委派的一名“高级经理人员”的身份，而不是股东。
在图2中，王志东一跃成为SINA.com的第四大股东，这是为了规避中国有关互联网业的政策限制，新浪网董事会与王志东通过协商，将北京新浪互联作为“抵押”。而最关键的是，新浪、SINA的版权及商标权，一直是属于北京四通利方，王志东除了以技术入股拿到的新浪6%的股权外，对新浪、SINA并不拥有所有权。
谈到王志东拥有的北京新浪互联与上市新浪的关系，新浪网财务总监曹国伟指出，北京新浪互联不过是上市新浪的一个在中国的“连锁店”而已。这意味着，一旦王志东要求收回北京新浪互联，新浪网不得不找另外一家拥有中国ICP经营牌照的公司。
这使得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ICP公司申请注册的困难程度。如果很困难，离开了北京新浪互联，新浪网将面临瘫痪，因为北京新浪的收益占整个新浪的70%收益。王志东将通过这个公司拥有一张真正的王牌。
从目前情况来看，新浪网董事长姜丰年说，新浪网事件出来后，信息产业部官员表示关注，并表示在不干涉企业事务的情况下将继续支持新浪网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新浪网的核心人物段永基除了是四通集团的高层人员外，现在还是北京中关村科技发展（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的总裁。以他的能力重新申请注册一家ICP公司应该不用费太多的时间，这样原本在中国很稀缺的ICP牌照问题在新浪网而言并不是难事。北京新浪互联这时已经纯粹是个除了ICP牌照外没有任何实际资产的空壳公司。
这也难怪姜丰年数次强调，王志东不可能分拆新浪。王志东在拿走北京新浪互联后，将不得不改名，因为他并不拥有新浪的商标权。根据当初他与新浪网签订的协议，他在新浪网持有的股权还将受到影响，同时他还将背上一个想毁掉新浪的“罪名”。王志东现在已经重新创业。看来，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
张朝阳：我懂资本，我能坐稳
与王志东在新浪更多地以“雇员”身份出现不同，张朝阳在搜狐却一直是“当家作主”，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我与国际资本接触比较早，我有经验。”
张朝阳早在1996年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念博士时，当年8月就在美国的特拉华州（Delaware）注册成立了爱特信电子技术公司（北京）有限公司（Internet Technologies China ，即Beijing ITC）。公司网站当时域名itc.com.cn，这正是搜狐的前身。
张朝阳当时就是靠MIT媒体实验室主任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 ）和美国风险投资家爱德华·罗伯特（Edward Roberts）的风险投资的支持创办的。这是爱特信公司（搜狐）获得第一笔风险投资。
此后，爱特信公司一直在张朝阳的控制下逐步发展。1997年2月，爱特信公司正式推出“ITC中国工商”网络，8月 ITC工商网推出大型栏目ITC指南针—搜狐网站的前身。当年11月，爱特信公司独家中标中国公众多媒体信息网北京信息港项目。1998年2月，爱特信正式推出自己的搜索引擎，并将公司更名为—搜狐。
1998年4月，爱特信公司获得第二笔风险投资，投资者包括英特尔（Intel）、道琼斯（Dow Jones）、恒隆公司（Hang Lung Group）、国际数据集团（IDG）和美国哈里森公司（Harrison Investment Properties）。而后搜狐进一步得到包括美国英特尔公司、道琼斯公司、晨兴公司（Morningside Technologies）、IDG公司、盈科动力、联想等公司的风险投资。同时，1998年9月， 搜狐在上海、广州成立分公司。
在一系列的投资者介入与退出过程中，搜狐的股权结构也不断变化，但张朝阳在搜狐的相对控股地位没有变化。在搜狐上市前，张朝阳仍然占有30%多的股份。（见图3）
为了到NASDAQ上市，和新浪网类似，搜狐对公司的架构也做了调整。Sohu.com（上市公司）的商务由北京爱特信公司（Beijing ITC）负责，北京ITC是由上市公司完全拥有的子公司，并负责北京搜狐（Beijing Sohu）的技术支持，北京搜狐负责相关的内容运营。搜狐网站由北京搜狐拥有并由其运营，而张朝阳拥有北京搜狐80%的股权。（见图4）
从图三、图四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无论是数次风险投资的介入，还是为上市规避中国政策风险所作的公司架构调整，张朝阳始终将自己置于搜狐最大“主人”的位置。这也难怪，当英特尔抛售手中持有的搜狐股票时，张朝阳也并不着急，毕竟自己是最大股东。这也是张朝阳可以稳坐CEO位置的最根本原因，即使搜狐业绩并不怎么样。
况且，搜狐自2000年7月12日在NASDAQ挂牌上市后不久，9月14日便收购当时国内最大的年轻人社区网站ChinaRen，建立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 。而张朝阳被美国《时代周刊》誉为1998年全球50位“数字英雄”之一；1999年7月被《亚洲周刊》选为封面人物；1999年9月、2001年5月两次应邀参加99《财富》全球论坛。今年，张朝阳又被《财富》杂志评为“将在未来十年协助塑造商业世界的新面貌”的全球25位企业新星之一。
尽管搜狐的股价并没有什么改善，但张朝阳凭着手中相对控股的股权和系列的荣誉，使其他投资者对张朝阳充满着期权信心。从这一个角度来说，有媒体猜测张朝阳是下一个离开门户网站的“数字英雄”很难成立。■
茅道林将如何改造新浪？
王志东离开新浪，段永基在6月28日的“中国经济50人长安论坛”上说：“我在四通面临很大的压力！”这是新浪高层首次表明，要求王志东辞去CEO职务的原因就是大股东对其经营新浪一年多来的不满。
段永基还进一步阐明自己也支持王去职的原因：“我每次问他（王志东）对新浪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他每次都说 ：‘我们还有一些现金，还可以花几年。’我们投资是让你赚钱，不是让你花的。这是技术人员的理念。”
王志东则在多种场合表示不理解：换了我，别的人就行吗？其他人就可以将新浪的业绩做得更好？
茅道林正好赶上这一趟水。从这个角度来说，茅道林未来在新浪的业绩如何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公司CEO的意义，他也将成为中国互联网业“数字精英”与职业经理人的较量，也将会继续成为新浪网董事会与王志东之间论战的话柄。
“评判一个CEO的标准有几个，这个公司的业绩增长了吗？如果是上市公司，公司的股价增长了吗？公司团队增强了吗？公司收入模式改变了吗？有重大业务合作伙伴了吗？”与茅道林首次访谈，他便显示出经理人的职业习惯，“如果我在这个位置上12个月内没有做到，我也会引咎辞职。这才是一个企业的文化，而非家族。”
王志东去职没有很好解决这些“标准”，这些标准对中国门户网站来说也没有谁较好地解决，难怪有媒体在新浪事件后立即推测：下一个王志东将是谁。难道茅道林可以？
在茅道林看来，中国互联网最大的“泡沫罪恶”，也是网络的“原罪”，就是完全的免费。他认为这是网络的根本性错误。“新浪网一定要收费。”茅道林如是说。看来，收费将是新浪网重点要做的事情。
“当年大跃进时期免费餐吃惯了，后来的改革转型也很痛苦，但这是必须要做的。”对于习惯于用免费新浪网的网民可能会对新浪访问量造成影响的提问，茅道林收费态度很坚决。但对于收费推出的时机、收费的标准及相对网民的经济承受力，新浪网都会考虑。
“中国互联网的第二大原罪就是网站与网页内容严重脱节，供应量远远超过需求量，需要这么多网站吗？”茅道林即将要做的应该是网站的并购。只有网站并购才能解决这个“原罪”。具体到有什么并购动作，茅道林表示：“作为上市公司只会在指定的时候和地方披露，大家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观看我们的动作。”
这一思路也得到了新浪网财务总监曹国伟的赞同。“新浪本身是靠并购起来的，新浪未来的并购会很多，这都是弥补过去很多没做的动作。但一切动作都是适应公司的发展，资本动作、企业并购都是为了企业发展而采取的不同方法而已。”
从行业来看，互联网行业未来肯定面临更大的竞争。作为与世界最接近的行业，要学习国外的盈利模式，企业要积极与国际接轨并大则越大。 “美国在线的模式就是新浪要学习的‘榜样’。”茅道林对新浪未来发展的思路已经清晰，“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做网络、ISP，同时也是内容提供商。新浪目前已经有全球知名的品牌，有成规模的团队，初步具备了这种条件。”
这些不是短期内可以实现的目标，看来只有等待着发生了。(详见《新财富》2001年8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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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东事件：猜想及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