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余温编辑本段回目录
距离《舌尖上的中国》播出已有将近一个月,但各种与之有关的话题依然流行。叫好声固然是主流,但在叫好之余也有一些质疑之声,看看主创们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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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舌尖上的中国》在央视一套播完的第二天,央视纪录片频道专门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但这是一次计划之外的发布会,因为要求采访的记者太多,制作人员无法招架,只好将近20家媒体集中到一个新闻发布上一并答疑解惑。5月30日,《舌尖上的中国》研讨会在北京举行,与会人员都是文化界、传媒界和美食界的名人。如此热闹的后续,在中国纪录片史上都属罕见。
无论央视纪录片频道总监刘文,还是《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都承认,他们之前并未预料《舌尖》会如此火爆。“拍了20多年纪录片,我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部纪录片开发布会、上访谈。”陈晓卿说。
即便如此,陈晓卿还是给这部片子提出了“苛刻”的自我评价:“遗憾太多了。如果能再多给我们半年时间,再多些预算,我们能把这部片子打磨得更加平滑。”
从2011年下半年开始,《舌尖上的中国》的20余位摄制组成员,奔赴贵州、云南、广东、香港、江浙等地60多个县市,历时13个月,拍摄各种素材。纪录片共七集,从自然物产、主食故事、转化灵感、时间味道、厨房秘密、五味调和、田野产地展开分支。
与当今主流媒体宣扬高级食材及精致生活的方式不同,《舌尖上的中国》以接地气的平民美食为载体,用一年时间把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民俗、生计串起。手打宁波年糕、陕北石磨黄馍馍得以在他省甚至异国崭露头角,苗家长街宴、邻里帮农忙的人情延续叫人向往。
《舌尖上的中国》播出之后,传统媒体、网络、大众热议不断,赞方为主,热捧自不必多述。但也有些观众点出本片拍摄手法人为痕迹明显、分集风格不一等等弱处。《外滩画报》于《舌尖》余温正热之际,采访该片的几位主创人员,请他们谈谈对这部片子的满意和遗憾之处。
遗憾太多
《舌尖上的中国》播出之后,立刻就有网友发表意见,认为该片主旋律太重,解说词立意拔高,配音员的语调过于老成,类似于“无论如何,豆腐的诞生,彻底改变了大豆的命运”这样的句子在片中频频出现。对于这一点,陈晓卿也表示认同:“确实有拔高,我也同意,尤其是现在再看可能会更同意。当时没有把观众定位这么开阔,那些词本来也是想捅文艺青年的敏感部位的,现在对普通大众来说有点‘文艺’,对文青又‘故事会’了一点。现在尤其是一些专业文字工作者,会对里面的文字提出批评,但我觉得不影响整个片子。”
“蔡澜到现在都不太认同我的方式,认为‘太摆了’。”陈晓卿补充道。
至于拍摄方面,各集导演都有觉得不够完美的地方。《主食的故事》分集导演胡迎迎说,天气变化无常导致延误、无法拍摄是她的遗憾。她于去年盛夏到温州瑞安南山村调研,当时作为预计拍摄素材之一的索面,晾晒状态十分壮观,像银丝瀑布一样的面从上而下挂满大片天空。等正式开拍再去时,却巧遇南方黄梅雨季,苦等多日不得晴天。她说:“老天不会因为你订了机票,送去了大型摇臂器材就放你一马。” 若有下次,她会提前对当地气候做详尽调研,赶在坏天气前把素材拍下。
《我们的田野》分集导演杨晓清的遗憾,要属农耕、渔业画面的拍摄不全。片中獐子岛一段,以下海捕捞海胆、海参、鲍鱼为主,而这些海产都是人工撒苗入海再自然生长的。若能拍下当时工作人员将难以计数鱼苗投入海中的景象,必定十分壮观。再来是贵州糯稻及藏区青稞,也是因为拍摄时间有限,无法将种、植、收的过程完全收齐,只能拍到什么是什么了。不过她认为以点带面也是纪录片的手法之一,面面俱到是“没有必要”的。
媒体热议与主创的措手不及
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 ,电影节主席点名要观看《舌尖上的中国》的片花。《舌尖》是所有中国参展纪录片中问询量第二的片子,仅次于《超级工程》(一部反映中国当代关乎国计民生的特重大超常规工程的纪录片)。自从片花在戛纳电影节播出以后,《舌尖》已与几十家海外买家签约,并且单集价格将可能超过之前单集售价最高的《故宫》。
另外,记者从视频网站土豆网获悉,“《舌尖上的中国》上线当日,播放量就破百万,是近年来少数收视能超过同期电视剧的纪录片……作为第一部能够在视频网站创下如此佳绩的国产纪录片作品,其播放量甚至已经超越了在过去几年轰动一时的《故宫》、《搭车去柏林》等作品。”
《舌尖》播出以后,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以较大篇幅做了报道,不仅挖掘了拍摄幕后的故事,还把片中提到的人物又拿出来采访一遍。网络上,各种“舌尖体”层出不穷,“舌尖上的××”已成了近期最热门的网络用语。网友们从这部纪录片联想到“家乡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妈妈的味道”,甚至与爱国之情也挂起钩来。
对此,陈晓卿表示,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观众们对这部描写美食的纪录片会“过度诠释,拔出很多高深的思想”,创作的初衷只是想表达出中国人与食物的关系,通过食物展示当代中国的变化。陈晓卿说:“我记得很清楚,沈宏非在修改解说词的时候改了一句话:当今的中国,每座城市看上去都很相似;城市之间,能被用来区分的,似乎只有饮食习惯和弥漫在城市上空的气味。”
而与热烈的反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创人员的措手不及。纪录片频道的宣介部门能提供给媒体的图片素材极为有限,绝大部分都是视频截图,因为当初在拍摄的时候仅有视频而未专门拍照。
经过一番网络搜索之后,记者发现了一个名叫“播出前的日子”的博客,作者是原本第八集的导演顾洁。“第八集收集了分集导演的访谈以及各组的拍摄花絮。”顾洁表示,但由于种种原因,第八集未能随前七集播出,但是她拍摄的一系列摄制过程中的照片,却是《舌尖上的中国》极为重要的资料。
是否摆拍痕迹太重?
作为在半夜播放的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令观众大饱眼福的同时满口生津,甚至有网友留言说“馋得想舔屏幕”,而这种精美的画面呈现也引来另一种声音。毕竟大众对纪录片的原始印象是“真”,若人为痕迹过多流露,必然会针对细节提出类似于“这是纪录片吗”的质疑。
这要从前期策划谈起,总导演陈晓卿意图突破国内纪录片水准,以BBC为标杆,目的是达到隔着屏幕都能在你脑中产生色、香、味震荡波。他要求导演们必须要有一定的美食呈现段落,有的拍摄地点因为条件限制,关于食物的部分拍出来没那么诱人,还是回到北京后补拍的。如何呈现食材的新鲜质朴、烹饪时的爽快利落、刚出炉的神定气闲?这无疑对各分集导演及摄影师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五味的调和》导演邬虹说:“食物要冒着热气。拍摄在玻璃器皿中烹饪的画面一定要沸腾。这是我的拍摄诀窍。”
《主食的故事》分集导演胡迎迎更为直白:“一切为了视觉。那么多人觉得馋,靠的是设备、灯光到位,两者必不可少。”在拍摄的时候,导演将这种意念灌输到每个微距镜头、长焦的运用,用他们的专业语言说故事。
《厨房里的秘密》导演刘艺乐认为,一集50多分钟的纪录片并非不分轻重的平铺直叙,镜头要捕捉那些说起来虚无,却又时时刻刻在拍摄现场闪现的爱食之心。刘艺乐说,《厨房的秘密》中拍摄村宴厨师欧阳广业烹制蒸猪时,对人物手部动作的拍摄是关键,蒸猪的上锅、切、炸等等操作,都能体现主人公瞬间的心境。刘艺乐当时之所以跟人吵了一架,就是因为觉得这个环节非常重要,却又因忙于捕捉其他镜头几乎错过。受访者不肯重来,毕竟只有一头猪。“作为村宴厨师,做好菜是首位,被拍是其次。”刘艺乐最终意识到。
至于有观众反映,《舌尖上的中国》里煽情画面太多,刘艺乐则表示,拍摄时更没有想过要去刻意人为煽情,至少他自己已将煽情的段落从那集中剔除。他告诉《外滩画报》:“原来拍的时候,有更多在现场的人看了都感动流泪的片段。比如大厨居长龙回扬州看望姐姐那段,我们采访他姐姐时,对方讲起他们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姐弟相依为命的事情,真的很感人,我自己鼻子都酸了。但是事后冷静下来发现我们并不想在煽情的路上走太远,一是要控制好主体,二是情感的展现想尽量规避,给观众留更多空间。”
“舌尖”捧红的人与地编辑本段回目录
《舌尖上的中国》播出以后,很多出现在片中的人物声名鹊起,比如上海的汪姐和昆明大厨李永明。也有一些地方因为该片的播出吸引了很多游客,比如大连獐子岛、泰州兴化和贵州下尧村。
汪姐在上海的美食界早有名气,在《舌尖上的中国》露过脸后,有更多客人来预订她制作的醉蟹,请她做家宴得提前两个月预约
上海私家厨娘汪姐
来到汪姐家里时,汪姐拿手的酱汁肉刚刚入锅。汪姐笑盈盈地倒茶,平日里很忙碌的她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晚上准备好好陪陪家人朋友。
《舌尖上的中国》播出前,汪姐的私房菜在上海的美食圈里已经有口皆碑。《美食与美酒》、浙江卫视《爽食赢天下》和南方报业都报道过她的菜品。沪上美食评论家、《舌尖上的中国》的顾问沈宏非常来光顾汪姐的饭店。去年10月《舌尖》拍摄组到汪姐的厨房里拍摄醉蟹制法,播出后让无数观众垂涎三尺。汪姐爆料说后期剪辑的时候,电视台的小伙子们发短信说看画面馋得都实在剪不下去。
汪姐是地道的老上海人,小时候住在延安路大世界附近的石库门老弄堂里,家人对吃很讲究,父母都烧得一手好菜。汪姐记得在当时那个共用灶间的老弄堂里,住着来自四川、江苏、河南等地的人,一到饭点,汪姐就会跑进灶间偷师各路菜式,甜糯、辛香、脆嫩的家常菜,炒、炸、烩、溜等各种烹饪手法,看得汪姐入了迷。
读书的时候,汪姐的理想就是开饭店掌红案,每天做完作业,就开心地一头扎进厨房。现在汪姐实现了儿时的理想,已经开了几年的私房菜馆,最近店面合同到期准备易址,老顾客都等不及新店开张,为了吃到汪姐的菜,请汪姐到家里来做高级家宴。汪姐做家宴的消息在亲朋好友中传开,现在汪姐几乎每晚都会上门为以前来菜馆的老朋友做高级家宴。她做的家宴都是地道的本帮菜,按上海传统,一桌10人家宴,汪姐会列出八冷八热一汤,外加两道点心一道甜品,还配上水果。现在预订,要到两个月以后才能吃上。
汪姐的每一道菜都是现场学来的,没有上过烹饪学校,也从来不看菜谱。面对现在复杂的食客组成,汪姐自有解决办法。每次接订单的时候,汪姐都会听口音辨别对方是哪里人,以校准基本口味;然后问清赴宴的老人和年轻人数量,老人喜欢软糯,年轻人嗜辣,女孩子又不喜欢吃过于油腻的东西,一席菜具体到热菜、凉菜、甜品、点心要做哪些,汪姐马上就有了主意,“只要细心用心,众口就不会难调”。
汪姐制作的酱汁烧肉
汪姐只做晚宴,原因这样白天就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谈起自己每天的生活,汪姐说那自然是从逛菜市场开始,为了买到高质量的新鲜食材,汪姐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一点会跑遍周围的所有菜场,她认为在食材上花时间下功夫是一定要的。周围很多菜贩每天都和汪姐保持着热线联系,哪家来了上好的鱼、虾、芦笋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唤汪姐来取。汪姐从不用冰箱,食材都是买得刚好用,客人常想多添一点,无奈汪姐的菜每天都是“限量版”,多一份也没有。汪姐也很挑调味料,每次托出国的朋友带回来的不是包包、香水,而是瓶瓶罐罐的高级调味料。
汪姐对味道有过人的记忆力,只要吃过一遍,不管是川菜、湘菜、鲁菜还是年轻人喜欢的披萨、通心粉、各种西点,都能自己琢磨出来。
作为标准的上海小资女人,汪姐幽默而从容,爱时髦、爱打扮,最喜欢买鞋。汪姐烧菜从来不穿围裙,总是从头到脚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尽管因为这样弄脏烧坏过很多件新衣服,汪姐也从不介意。汪姐的儿子刚参加工作,汪姐从不端家长的架子,母子关系处理得相当轻松。周末汪姐会推掉所有的订单陪家人和朋友。汪姐人缘很好,她时不时会给朋友们打电话,让她们来自己餐厅里吃点“边角料”,可朋友们去了才发现所谓的边角料是美厨娘亲自忙了一整个下午做的满满一桌菜。“家人和朋友都能健康、快乐,我就非常开心了。”
两小时的采访很快过去,汪姐的酱汁肉已经清香四溢。汪姐拗出各种造型配合摄影师拍照,还不忘又幽他一默,“小伙子,好好拍,拍好了送红烧肉去报社给你们吃。”
昆明汽锅鸡传人李永明
《厨房的秘密》一集中,一道烹制方法介于蒸与煮之间的汽锅鸡让很多观众难忘。“高汤化成的蒸汽顺着汽锅中间的通道蒸腾到每一层锅里,再次液化成汤,一边蒸一边煮,活跃的蒸汽在每一层的汤与食材之间循环,能将两者的美妙滋味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配着解说词在画面中娴熟操作汽锅的,便是昆明福照楼大厨李永明。
李永明已有数十次参与拍摄美食纪录片的经历。香港亚洲卫视、新加坡电视台、台湾美食频道中都曾出现过他的身影。去年,他带着家乡云南的绝活汽锅鸡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的美食烹饪大赛,这道操作简单甚至略显普通的菜式,在无数珍馐中斩获季军。
李永明的父亲是云南名厨,所以李永明十几岁起便得了汽锅鸡真传,一做就是三十多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外来美食的冲击,汽锅鸡一度萧条。千禧年伊始,李永明和两位好友李清、余浩然一起搬到了福照楼,从器具、食材、底料、制作手法等全部遵循云南传统。舌尖上相似的老味道勾起老人们久远的记忆,福照楼重拾汽锅鸡老味道的消息在当地不胫而走。
昆明福照楼汽锅鸡,选用武定鸡或大理山中的乌鸡,用建水土陶,经过4小时蒸煮才能上桌
李永明所做的汽锅鸡最大的秘密就在于“返璞归真、还原食物的最初面貌”。一锅汽锅鸡的出炉一般都要经过四小时的熬制。在这个过程中,大厨们不能离开,因为要保证一组汽锅鸡(一般是十个锅)同时出炉,又要使鲜味最佳,大厨们必须定时翻锅,把最下面的汽锅翻到最上面,又翻下来,循环往复,直到汽锅鸡可以上桌为止。除了功夫过硬外,蒸汽锅鸡使用的秘方(由十多种材料组成),才是云南汽锅鸡扬名的根本。通过这些放在汽锅鸡最底部的材料,加水加热后所形成的蒸汽自上而下地“流动”,李永明的汽锅鸡又多了与别家不同的“昆明味道”。
李永明对味道的坚持使他对制作的每道工序都加倍苛刻。鸡肉要选武定鸡或大理山中的乌鸡,只有山上放养、吃过药草的鸡,肉质才紧实可口。底锅料要用山泉水煮制,里面添加各种当地药材。汽锅要选用云南四大名陶之一的建水土陶,因为它透气性好,储存食物隔夜不馊。除了汽锅鸡,李永明还推荐汽锅鲍鱼、汽锅牦牛鞭等吃法。
大连獐子岛“海底牧场”
采访对象:獐子岛渔业集团外宣部主任孙坤
《舌尖上的中国》热播以后的第一个周末,獐子岛突然迎来了一个旅游小高峰,从全国各地甚至海外打飞的赶来的华人食客让这个平静的小岛喧闹起来。
獐子岛位于黄海海域,地处世界公认的珍稀物产纬度北纬39度。岛上居民不足两万人,被大多数人熟知是在2006年9月獐子岛股票在深交所上市以后。
提起当时配合央视拍摄《舌尖》的经历,獐子岛渔业集团外宣部主任孙坤感慨良多。2011年7月末,拍摄组一行人登上獐子岛,在拍岛上风光的同时,因为重点是要介绍当地“海洋牧场”中的海产,所以希望可以下水拍摄。这让孙坤很为难,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深水之下水草丛生,带摄像器材下水作业危险系数相当大,再加上拍摄的那几天,天公一直不作美,海上猛刮强风,这意味着海底的暗流湍急。
獐子岛海底牧场是亚洲最大的海洋牧场,这些野生繁殖的海产品养生价值高,非常珍贵,在上海只有在陆家嘴一带的高档酒店里吃得到
孙坤起先力劝摄影组放弃海底拍摄,但拍摄组成员坚持要求拍摄的专业精神感染了每个人,好几位资深潜水员自愿下水负责安全工作。于是摄像师、灯光师负重下了水,在不算理想的环境中拍到了迄今为止獐子岛海底效果最好的一组影像,这也是媒体首次对獐子岛海底进行拍摄。
海鲜讲求食鲜,每天傍晚獐子岛海边都有很多海鲜烧烤大排档,从刚回来的渔船上采购食材就地烤制。央视摄影组早早和一个烤海鲜的师傅约好晚上拍摄。当晚下起瓢泼大雨,没有人出来吃夜宵,手机信号也不好,忠厚的师傅守着早些时候进的食材,在海边等。摄制组成员和孙坤在约定时间赶来,每个人都被雨淋得狼狈不堪。拍摄照常进行,烤盘不时被雨水浇灭,拍摄也常因周围有人打喷嚏而NG。
孙坤从小在海岛上长大,深谙獐子岛上的情况。在进入獐子岛渔业集团工作后,对獐子岛的过往和如今的发展模式有了理论化的理解。“獐子岛有各种天然优势,比如纬度、水温、洋流等等,再加上后来采取的底播增殖的养殖模式。现在这里是亚洲最大的海洋牧场,这些野生繁殖的海产品养生价值高,非常珍贵,在上海只有在陆家嘴一带的高档酒店里吃得到。现在獐子岛上实行集约化加股份制的发展模式,獐子岛公司员工每人每年有六千股股票的收益权和分红,岛上惠民政策也很多,比如教育一直到高中都是免费的,而且老人养老也享受丰厚的政府补贴。”
孙坤对当地物产如数家珍,“虾夷扇贝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从日本舶来的,未曾想到在黄海海域却生长得更好,韩国活水船长年在海上采购并运回獐子岛的虾夷扇贝,它们也能分别在四小时和七小时之内出现在北京和上海的餐桌上。”
兴化垛田和龙头芋
采访对象:《泰州日报》社员工、画家、摄影师
龚为这个名字在人文摄影圈并不陌生,这个年轻的80后从2004年起走遍全国,寻找并拍摄中国行将消失的老行当。他拍摄老行当的摄影作品被汇总成集,参加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文化周,对传统文化的深度关怀使他获得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人类贡献奖”。目前龚为在《泰州日报》社工作,是九三学社社员和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还任老行当文化研究与保护协会会长。
2011年龚为因和中央电视台合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日制作专题片《留住手艺》而与央视纪录片组导演结缘,那部纪录片从他的摄影专题里抽取华东地区手艺这一块,进行了深入报道。
当《舌尖上的中国》导演组找到龚为,请他推荐华东地区的美食。龚为以兴化水乡人的身份,向他们介绍了江苏地区的自然地理情况和水文化。当时泰州正在打造“水城慢生活”,不可绕开的就是这里特殊的农耕景观——垛田。垛田是农耕文明下的劳动创作,江淮地区原来是沼泽遍布,人们将沼泽里的河泥捞出来,逐层累积,人工打造出各式各样高度在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的田地,这种耕作奇观被列为中国十大农耕文明发现之一。同时,有水就会有各种丰富的食材。龚为向导演组推荐了兴化特有的农作物龙头芋。在龚为看来,龙头芋虽然广受吃货们欢迎,人们对它生长的艰辛却所知甚少。《舌尖上的中国》要讲述的是寻常美食背后的故事和人生,推荐垛田和龙头芋也是出于这个层面的考虑。
兴化的特殊农耕景观垛田(图/龚为)
提起自己从事文化寻根的行当,龚为认为有偶然成分,但更是一种必然。龚为的父亲是兴化市文化馆馆长,龚为小时候总是在文化馆里转悠,看各种传统手工艺展品。
2004年夏天,刚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两年的龚为骑摩托车到城东的女友家玩,疾驰中路边补锅老人佝偻的背影深深触动了他。龚为决定要好好纪录老人的绝活,干脆搬进老汉家住了一个月进行跟踪拍摄。拍摄老行当的生涯就这样开始。为了拍到传统的手艺,龚为竭尽所能,比如为了拍搓澡工甚至包下了城外的一个澡堂。到目前为止龚为已经用镜头记录下三百多个老行当,正按照衣、食、住、行分类计划推出新的作品集。
贵州下尧村糯稻田和新米节
采访对象:贵州省从江县加榜乡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欧光亮
《舌尖上的中国》第七集《我们的田野》里,提到黔东南秀美的加榜梯田。梯田中种植着近百种原始糯稻,水稻田里还同时养着鲤鱼和鸭子。片中说道:“这种稻鱼鸭共作的古老体系,已被列入全球重要文化遗产。”
贵州省从江县加榜乡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欧光亮对梯田的感情是复杂的。欧光亮从小看着父辈在依山而开的梯田中劳作,山里的生活封闭艰苦,不通公路、不通电、没有自来水,梯田就是当地人因地制宜、积极求生的写照。
加榜梯田中种植着近百种原始糯稻,水稻田里还同时养着鲤鱼和鸭子(图/张成文)
从江人稻田养鱼可追溯到明代,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在由丰富水资源灌溉的水稻、糯稻田间,饲养从江山区农民经长期自然选择和培育的鲤鱼品种,待秧苗可为鱼田遮阴时,按亩放入定量雏鸭。当地政府向农业部上报了这种利用稻田生态环境资源的养殖模式,这引起了中央七套《科技苑》主编和编导杨晓清的兴趣。2011年9月,时任《舌尖上的中国》第七集《我们的田野》分集导演的杨晓清带着摄制组来到下尧村,欧光亮全程陪同了拍摄。
当时,下尧村家家都在为新米节做准备。欧光亮引导《舌尖上的中国》拍摄组一行人来到村里,临时敲开了潘迎少和黄兰荣的家门,正赶上她们在用采摘来的枝叶磨制天然染色剂,摄制组拍下这组镜头,并在接下去的两天观摩拍摄到了当地人用黄、绿色树汁给糯米上色、用木姜子和山奈入味制作壮族酸汤鱼的全过程。片中下尧村片段最后出现的长桌宴,又称“合拢宴”,是当地壮族最为隆重的待客礼俗。但凡有宾客逗留,主家便会在门前摆上长条桌,左邻右舍端出自制的炜酒、腌鱼、腌肉,拼菜成席。
长桌宴,又称“合拢宴”,是壮族最为隆重的待客礼俗
提起从江当地美食,欧光亮谈起了没有在《舌尖上的中国》中露面的从江香猪。从江香猪体小早熟,每只约10公斤重,皮薄骨细,无腥味。对于香猪的养殖,当地人长年坚持放牧饲养的方式,保全了香猪纯净肉质和极高谷氨酸含量。除了烤全猪,香猪的传统做法还有香猪刨汤,用沸水煮香猪片和猪血,通常配合当地产的花椒、辣子和酱油入味,着实是未能与吃货们谋面的遗珠。
央视工作人员在片子播出前联系了欧光亮,欧光亮及时把消息转告给村民们。节目播出当晚,全村老老少少像摆长桌宴那样备好各种美食,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乡亲潘迎少、黄兰荣和糯娃王小整纷纷出现在电视上,欢声笑语不断。欧光亮告诉记者:“村民日子已经好起来了,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想让更多人接触到我们山里的文化,了解山里无公害的生产、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