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北高加索农业机械师的儿子,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并非生而注定要成为大人物。但是80年之后,作为冷战结束的设计者,他凸显成为20世纪历史上的巨人之一。1980年他当选为当时苏共中央政治局最年轻的正式成员,1985年他取得了苏共的最高位置,从此时起,通过“公开性”政策和新思维改革,他开始把最初的自由化运动介绍进这个全世界最强大的共产主义国家。与此同时,他还与西方世界领导人,如美国总统里根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建立起强大的联系。尽管他的任期由于苏联解体而在1991年结束,但从那时起他一直在公共生活领域里保持积极活动,他是一位政治家,政治评论家,也是一位有声望的名人。
这里,是戈尔巴乔夫1984年正式访问伦敦时一张目光仰望的照片。
上边这张照片拍自上世纪80年代早期,这里是喀布尔,墙上挂的肖像一边是戈尔巴乔夫,一边是阿富汗共产党第三任领导人卡尔迈。大字标语写道:“强大的苏阿友谊不可动摇”,这里重申的是1978年两国间的一份友好条约。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针对英美支持的穆斯林游击队开始了一场长达九年的血腥冲突。戈尔巴乔夫在1985年上任时保证将撤回苏联部队,但苏联对撤军的政治担忧使其在阿富汗的大量军事驻扎一直延续到1988年。
1985年11月19日,日内瓦,戈尔巴乔夫与里根在壁炉边的一席谈话产生了一个共识:“核战中无人胜利,必须禁止核战争。”对里根提出的“战略防卫构想”——也就是太空与地面结合的核袭击防卫体系,两位领导人未能就各自的立场做出最终决定,但是这场峰会仍被认为是成功的,因为双方从此同意将各自的核武器削减50%。戈尔巴乔夫与里根的关系融洽是出了名的,在1987年的谈判期间,他们彼此直呼对方的名字,而在这场谈判签订的第一份协议中,两国决定同时削减各自的核军备。还有报道称,里根在1988年的一次峰会上甚至曾试图劝说他的这位苏联朋友改信基督教。
1988年,一位俄国妇女在收看戈尔巴乔夫新年之夜的讲话。1989年,戈尔巴乔夫开始推行他的“公开性”政策,这套政策的目的是要推动自由言论、限制媒体审查制度,并鼓励人们参与政治、经济和社会事务的讨论。“公开性”政策与苏联的经济结构重组——“新思维改革”结合产生的作用,为1989年东欧革命和苏联的最后解体铺设了舞台。
1989年2月23日,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发生了近三年之后,戈尔巴乔夫和他的妻子赖莎第一次访问了这个恶名昭著的事故现场。切尔诺贝利一直被认为是全世界最严重的一次核电厂事故——以国际核事故标准衡量,程度为7级(跟福岛一个意思——译者注)。当时戈尔巴乔夫和整个苏联领导层在此事件发生后几周内一直对苏联公众三缄其口。经过了这次事故的欲盖弥彰,公众擦亮了投向戈尔巴乔夫及苏联共产党的检审目光。同时,东欧受此灾难影响的其他苏维埃共和国与莫斯科之间,关系也由紧张升级到了恶化。
在1989年4月对南美的第一次访问中,戈尔巴乔夫在哈瓦那会见了卡斯特罗。俄罗斯正在破碎的经济使它无法继续像过去那样援助古巴,尽管戈尔巴乔夫一再向古巴记者保证“苏古友谊牢不可破”,但两位领导人在这次会见中并没达成任何实质上的协议。
1989年10月7日,这是戈尔巴乔夫与东德总统埃里希·昂纳克之间的一次标志性亲吻,然而此举象征的不仅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在东柏林创立40周年,之后更证明了是一次死亡之吻。戈尔巴乔夫当时对东德这位长期当政者说了一句话,“那些延迟生活来临的人会受到生活本身的惩罚” 。而仅仅11天之后昂纳克就被推翻了,柏林墙也在之后一个月内被推到,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从此终结。
1990年,立陶宛宣布从苏联独立,这在莫斯科引起了一片喧嚣。苏联政府做出的反应,是试图通过施加经济封锁推翻刚形成的立陶宛政府,苏联军队还在对维尔纽斯(立陶宛首都)一座广播塔的袭击中杀死了13名立陶宛平民。1991年1月20日,10万民众聚集到莫斯科,抗议这场暴行和经济制裁,并要求戈尔巴乔夫辞职。
《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是在1991年1月31日由美国总统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签署的,这标志着两国长达十年的裁军争论达成了终局。这一条约已成为历史上军备控制磋商的最大成果。2010年,美国总统奥巴马与俄罗斯总统梅特韦杰夫签署了后续条约《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以保证两国进一步削减武器。
1991年8月19日,戈尔巴乔夫在克里米亚半岛通过电视传递出了他的信息,当时共产主义强硬派人士正想促使他紧抓权力,防止苏联解体。这些人的领导者是苏联军队和克格勃中几个最高级官员,开始时他们为掩盖自己夺权的不合法,曾对外宣称戈尔巴乔夫的健康状况很糟糕。而戈尔巴乔夫本人的这则电视讲话驱散了这些谣言,三天之内,街头的抗议活动就迫使这伙人的领导者逃离了这个国家。
1991年8月23日,戈尔巴乔夫面对俄罗斯议会,这是在他从克里米亚半岛的软禁返回俄罗斯后仅仅几天。迎接戈尔巴乔夫的是俄罗斯议会和总统叶利钦的彻底痛斥。叶利钦强迫戈尔巴乔夫宣读敕令,除其他内容外,宣布将苏联在俄罗斯的全部产业转交给俄罗斯国家,在当时,俄罗斯是组成苏维埃联盟最大的一个共和国。这位苏联的领导者当时只能看着俄罗斯议会同时宣布,禁止苏共今后在俄罗斯进行一切活动。
1991年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出现在电视上,宣布他辞去苏联总统职务,这是他7年当政生涯中的最后一个职务。这个决定结束了俄罗斯的苏维埃政权时代,70多年前,十月革命开始了这一政权的统治。
前世界领导人里根和戈尔巴乔夫戴着西方式的帽子,在里根的圣塔芭芭拉农庄上放松下来,这是1992年5月戈尔巴乔夫辞职刚过5个月,他们的妻子也和他们在一起。
2004年里根去世时,听到消息的戈尔巴乔夫对他的这位前谈判对手作了高度评价,他称里根为一位“伟大的总统”,并说他的去世的消息“使我非常难过”。
在与其他祭奠者共同向他的亡妻赖莎致以最后的敬意时,戈尔巴乔夫以泪洗面,这是1999年9月。戈尔巴乔夫的夫人赖莎女士1932年出生于一个西伯利亚的铁路工人家庭,作为一名社会学家,她大胆研究了号称无阶级的苏维埃共产主义世界中存在的阶级差别,这使她显得鹤立鸡群。她作为克里姆林宫第一夫人参与公众社会活动的尝试,也有人定义为出自她的“自以为是”。美国前第一夫人南希·里根曾称她 “傲慢”,俄罗斯社会中许多人也因她的高调作风和喜欢高级时装而感到恼怒。然而她外向的风格却使西方世界为之倾倒,她也是她丈夫在政治事务中最信赖的贴心人。
华盛顿的五角大楼里,戈尔巴乔夫抚摸里根的棺椁,这是在2004年这位总统去世之后。
2004年12月21日,德国石勒苏益格的戈托弗堡,在与普京和当时德国总理施罗德 举行新闻发布会之前,戈尔巴乔夫与当时作为俄国总统的普京近距离交谈。在过去十年中,戈尔巴乔夫对普京的主动支持引起了越来越多对他的公开批评。而在今年2月,在他庆祝80岁生日之前,他曾把俄国的民主称为 “伪装”。
2005年在波茨坦的一个纪念仪式上,为了庆贺德国的统一纪念日,戈尔巴乔夫亲自栽种了一棵树。尽管是里根在1987年6月请戈尔巴乔夫“拆毁那面墙”的,但两德统一前一个月的民意调查显示,西德人实际认为戈尔巴乔夫对和平以及裁军的态度比里根要诚恳。
在2006年对冰岛访问期间,戈尔巴乔夫站在雷克雅未克峰会楼前。20年前,他曾来过同一个地方,那时是为了与里根就控制军备问题举行峰会。当时的会谈并没有产生立即的结果,但却为之后的削减军备奠定了基础。
在2007年,在伦敦汉普敦宫为赖莎·戈尔巴乔夫基金举办的筹款晚会上,戈尔巴乔夫与艾尔顿·约翰*等人状态亲密。这个基金会由戈尔巴乔夫与叶夫根尼·列别捷夫(企业界大亨亚历山大·列别捷夫的儿子)在2006年建立,目的是为推动儿童期癌症的治疗。赖莎本人曾受了白血病10年的折磨,并在1999年因此疾病离世。在她生命的最后10年中,她一直在为身患白血病的儿童从事宣传倡导活动。
(艾尔顿·约翰:英国音乐人,被称为“驰骋世界乐坛40年的超级常青树”)
2007年,在罗马举行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世界峰会上,达赖喇嘛正跟戈尔巴乔夫开玩笑。1990年,戈尔巴乔夫曾因他结束冷战的努力赢得过这一奖项。
在2009年一次纪念柏林墙倒塌的仪式上,戈尔巴乔夫与德国总理默克尔及波兰前总统和劳动英雄列赫-瓦文萨*站在一起。尽管当年戈尔巴乔夫曾反对清除柏林墙,但他对结束冷战的贡献依使他在这次仪式上赢得了热烈的欢迎,与会的人们为反复唱着:戈比,戈比,戈比(戈比戈尔巴乔夫名字的俄语昵称——译者注)
(列赫-瓦文萨:波兰政治活动家、团结工会领导人,波兰共和国总统(1990—1995)。1981年《时代杂志》年度风云人物,1983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1981年起任团结工会全国委员会主席。同年10月与政府谈成一个妥协协定,将高度中央集权的苏联模式的经济体系,改变为像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类型的工人自治体系。但波兰政府于1981年12月31日颁布军事管制法,禁止团结工会活动,逮捕包括瓦文萨在内的工会领袖。约一年后获释。1990年12月9日当选为波兰总统,1995年竞选连任失败。2000年再度竞逐总统,只获得1.01%选票。——译者注)
戈尔巴乔夫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舞台上聊天,这是在2010年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年度和平电影艺术庆典”上。这位前苏联领导人与莱昂纳多相遇,是因为莱帅哥他在拍摄的环境纪录片《11小时》中对戈尔巴乔夫做了一段特写。戈尔巴乔夫本人曾在1993年牵头成立了环保非政府组织“国际绿十字会”。
左图:戈尔巴乔夫拥抱女演员米拉·乔沃维奇*,这是今年3月在伦敦举办的“戈比80岁庆典”上。这个庆典除为庆祝戈尔巴乔夫80岁寿辰之外,同时还为癌症慈善组织筹集了善款。
(米拉·乔沃维奇:美国影星,主演过《第五元素》、《圣女贞德》等叫座电影,出过全裸写真。——译者注)
右图:在“戈比80岁庆典”上,戈尔巴乔夫与主持人莎朗·斯通合影。自从1991年辞职后,戈尔巴乔夫已经成了某种名流。除了出现在迪卡普里奥的纪录片中之外,他还在路易·威登*一则具有奇异颠覆性效果的广告里露了面,而且在他这次生日盛典上,现场作主角的乃是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奏。但是作名人有名人的难。自从一位俄罗斯伏特加生产商在酒瓶商标上印上他的头像之后,他被迫为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专利,同时还把他的昵称“戈比”也加上了专利保护。
在 “戈比80岁庆典”上,戈尔巴乔夫与前加州州长阿诺德·施瓦辛格以及以色列前总理西蒙·佩雷斯合影。戈尔巴乔夫的名人身份并没有阻碍他始终参与俄罗斯的政治。自从2000年起,他已建立了三个政治党派以与俄国当政的统一俄罗斯党竞争,尽管他建立的第三个党自从2008年宣布成立以来,至今还没能形成实际组织。
在“戈比80岁庆典”结束时,戈尔巴乔夫来到舞台上讲话。2006年,戈尔巴乔夫进一步疏远了与克里姆林宫的关系,他与寡头政治家亚历山大·列别捷夫结盟(也就是俄罗斯亿万富翁叶夫根尼·列别捷夫的父亲),买下了反叛者报纸俄罗斯《新报》49%的股权。《新报》的前雇员中包括一位克里姆林宫批评家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 2006年她遭到了暗杀,这引发了国际社会对俄罗斯缺乏新闻自由的强烈抗议。
当戈尔巴乔夫在西方大受欢迎的时候,俄罗斯对这位领导人的看法却大相径庭。许多俄罗斯人认为,戈尔巴乔夫该为俄罗斯从超级大国的地位陨落负责,对这场社会巨变之后的经济灾难他也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