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刘湘晨(2006-06-12 15:03:49)
2005年,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被列入联合国“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名录”。这项申报能够胜出,刘湘晨导演兼摄像并编辑的申报片“当然最重要”。刘湘晨还有一项更大的谋划:给新疆每个有标志意义的海拔带都拍一两部经典的纪录片
“再不拍就没了!”
刘湘晨,新疆电视台纪录片导演,中国纪录片学术委员会23位“十年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香港《阳光卫视》曾为其安排为期4个半月的个人作品专题展播。其作品《太阳部族》被美国《国家地理》频道连续播放4年。
□本报记者 陈一鸣
至今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还有人连县城都没去过 刘湘晨/图
刘湘晨,新疆电视台纪录片导演,中国纪录片学术委员会23位“十年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香港《阳光卫视》曾为其安排为期4个半月的个人作品专题展播。其作品《太阳部族》被美国《国家地理》频道连续播放4年。
满是沙土的吉普还没停稳,一个花白胡须的男人就跳下了车。
望着街上的驴车和稀落的行人,这个男人目光迷离。怔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城市。”
“城市”是个县城,名叫于田,位于南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形容该县城之小,当地人说:“一个馕扔地上,能从这头儿滚到那头儿。”
花白胡须的男人叫刘湘晨。此刻,他刚从200公里外的沙漠腹地出来,在那里他呆了整整20天,拍摄了正在解冻的克里雅河以及沿河而居的牧羊人。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这20天,只是刘湘晨此次行走拍摄过程的一个插曲———此前,他带着摄制组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已走了整整一年。
此行拍摄的主题是维吾尔族民间行吟艺人———“阿希克”。
“阿希克”不是简单的艺人,他们一般住在“麻扎”(墓地)里,以苦修表达信仰的虔诚,以歌唱赞美造物主。
乍看起来,“阿希克”们穿百衲衣,吃百家饭,与乞丐无异。而事实上“阿希克”们的内心骄傲得很,他们从不苦心经营物质生活,也从不为生计低声下气———“假如有人给了他5元钱,而他今天吃饭只要4元钱,他会找给你1元钱。”刘湘晨说。
“阿希克”们唱起歌来,旁若无人,唱着唱着就会泪流满面……“阿希克”的木卡姆(套曲)从未登堂入室,但流传久远,群众基础深厚。木卡姆研究专家、喀什地区文工团老团长萨帕尔说:“现在很多维吾尔族年轻人都不知道‘阿希克’是怎么回事儿,老刘一个汉族人能抓住这个题材,真不简单!”
“有位老‘阿希克’曾跟我说:我是‘阿希克’,就是皇帝来了我也不用低头。”刘湘晨说。
为了说服一位“大师级”的“阿希克”配合拍摄,刘湘晨专门在喀什租了一间房子,有事没事就去嘘寒问暖。接触多了,刘湘晨成了这位“阿希克”的朋友。
“阿希克”题材的跟踪拍摄是持续的,也是断续的。有些场景,刘湘晨必须花很长时间。在等待过程中,如果发现其他有趣的主题,刘湘晨就会带人扑上去,拍完再回头纠缠“阿希克”。“克里雅河牧人”,就是在于田“阿希克”拍摄完毕时临时抓到的一个主题。
进沙漠的头一天,2月14日,情人节晚上,摄制组的兄弟们面面相觑。刘湘晨一挥手:“走,兄弟们!咱们先好好吃一顿!”
一根烟功夫,刘湘晨一行人就逛完了于田夜市。那个夜市灯火通明,相当繁荣,有羊肉串、羊肉包子、羊头汤……刘湘晨说:“这样——咱们一家一家吃。这家吃馕,那家吃肉串,最后喝汤。”
刘湘晨则一边吃羊肉,一边总结道:“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真浪漫!”
最让他动情的浪漫经历,是“接春羔”。帕米尔高原“接春羔”的季节,往往连日鹅毛大雪,柯尔克孜牧人把刚出生的羊羔抱进毡房里,用被子盖好,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这些小生命。
住毡房的那些日子是刘湘晨一生最美好的记忆:“早晨醒来,透过毡房缝隙看到外面的大雪,再看到牧人的孩子和小羊羔挤成一堆,甜甜地睡着……这不浪漫吗?”
为了拍摄《太阳部族》,刘湘晨在帕米尔高原的塔吉克人的村落里生活了7个月。他走到的地方,下雪时人进不去也出不来,他就和牧人、羊群、马、牦牛泡在一起。
帕米尔高原成就了《太阳部族》,这部纪录片在美国国家地理频道连续播放了4年。
“你吹沙子的造型够酷!”
在沙漠行进途中,为方便看景,刘湘晨坐在卡车驾驶室里,而大家坐在帆布遮盖的车厢里。
车一开起来,帆布篷子四处漏风,沙尘扬得眼睛睁不开,啃馕得用手遮住嘴,以免沙粒钻进去太多。
3个小时跑下来,中途停车。大家跳下车,第一件事儿就是宽衣解带,抖沙子。有人拉链缝里都是沙子,怎么也拉不开,只好把拉链拽到嘴边,用嘴吹沙子。
刘湘晨突然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大喊一声:“别动!都别动!”
当场肃然,有人乱猜,有人惶恐,有人干脆就茫然地等着下文。当刘湘晨扛着摄像机对着大家时,众人恍然大悟。
拍摄完毕,刘湘晨心满意足地对吹沙子的那位说:“你吹沙子的造型够酷!过瘾吧?”
在刘湘晨眼里,脏和狼狈就是“酷”的一种。在沙漠中的20天,刘湘晨脸一次没洗,牙一次没刷,他自己这样,还力劝大家也这样:“脸上分泌的油脂最好都留着,那比任何防晒霜都好使,听我的没错。”
可为什么不刷牙呢?这个问题刘湘晨没有给出很好的解释。
在沙漠中,刘湘晨身着一套名牌户外衣裤,半躺在牧民家的院子门口晒太阳。别人用扫帚扫身上的沙土,他懒懒地说:“户外服装,干净的全是假的。”
刘湘晨自己的户外用品,相当齐全,相当高档,相当脏,相当破。这次在沙漠中,他那条ozark登山裤被干枯的胡杨叉子给刮破了。破的不是地方,正好在裆下。刘湘晨用胶布把那道口子一粘,坦然地走来走去。
刘湘晨曾在阿里高原行走拍摄了4个月,有一次刹车失灵,车冲着狮泉河冲下去,多亏中间一块大石头挤住了车轮子。事后他讲起这件事儿,讲的不是万幸没出事,而是可惜没拍下来。录音师老李做惋惜状:“有机会你再冲一次,我帮你拍。”
拍《山玉》的时候,刘湘晨既当导演又当摄像,只身一人与采玉人一起上了昆仑山。一路悬崖峭壁,最陡的地方得像壁虎那样爬过去,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那种路,徒手过去都难,更何况还要扛着摄像机?
刘湘晨边走边拍。那次,他整整徒步行走了21天,晚上裹着大衣睡在地窝子里。
一个人的《山玉》,入围第九届上海国际电视节“白玉兰”奖,并在世界同步发行。
现在走在和田街头,不经意间,刘湘晨会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玉器店的老板们不知道都从哪儿弄到了《山玉》碟片,在店里反复播放招徕顾客;而刘湘晨的呼吸声,是因为走得太累,气喘吁吁,这种呼吸没办法从磁带上抹掉。
“我走一万公里也许另有滋味”
沙漠行进途中,有一次停车拍摄克里雅河冰排“玉碎”的镜头。整整拍了1个小时,刘湘晨才关机。
收好机器正往车上走时,一块巨大的冰排,眼见着撞到岸上,立起一两米高,紧接着咔嚓一声碎成冰渣。
刘湘晨绝望地叫道:“完了!”瞬间又恢复常态,淡淡地说:“就这样,永远没完的遗憾。”
40岁以前,刘湘晨曾下乡插队,上大学,当中学教师,大学教师,期刊编辑,作家。40岁那年,1994年,刘湘晨扛起摄像机成为新疆电视台的电视导演,他自己更倾心于“纪录片人”这个身份。
这个职业谋划,始于1989年。
1989年元月号的《黄金时代》杂志曾以刘湘晨的《孤独的探险者》一文做封面文章,该文后被《读者文摘》转载。
文章讲的是探险家刘雨田:“刘雨田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爬。不知是第几天了,突然,嗅到一丝湿腥气,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壮观的情景:仿佛是从遥远的天空中伸延下来的,克里雅河银光闪烁,挟着凉气蜿蜒飘来。”
看了文章后,刘雨田问刘湘晨,你是不是也有探险经历。刘湘晨说没有。刘雨田说,你这号人,一步不走就知道走1万公里的滋味。
刘湘晨想,我走1万公里也许另有滋味。就这样,刘湘晨40岁时,开始了电视人生涯。
这种狂奔的冲动,除了自由意志的张扬,就没有一点名利追求?刘湘晨说:名利是美好的,我当然追求。
刘湘晨的纪录片,每年都获奖,他却一个证书、奖杯都没留,这似乎与他珍惜名利的表达相悖。
“如果我说那些不算什么荣誉,那就太伤人了,毕竟有那么多人都在追求。时下的各种奖,说到底是一‘秀’,太缺少对创作价值的肯定和对个人尊严的尊重。”刘湘晨说。
2005年,继伊拉克、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木卡姆申报成功之后,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又被列入联合国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名录,23位国际评委全票通过。这项申报能够胜出,刘湘晨导演兼摄像与编辑的《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申报片被认为居功至伟,他本人也以此为荣。
“申遗”成功,木卡姆题材已“功德圆满”了,但刘湘晨不满足:“木卡姆的形态那么丰富,很多东西根本没拍呢!”因此,才又有了自2005年年初开始延续一年之久的南疆行走。
这次维吾尔木卡姆的后续拍摄,跟雨后送伞又有什么区别?
“若仅是名利的计较就浅了,黑泽明80高龄的时候拍了他一生最激情恣肆的作品《乱》,我才50岁,干到75岁行不行?每出行一次,拍纪录片、照片再写书,给新疆每个有标志意义的海拔带都拍一两部经典的纪录片。你想想,这是多大的谋划!”
这个愿望现实吗?新疆最低点是世界第二低地,海平面以下154米的艾丁湖;最高点是世界第二高峰,海拔8630米的乔戈里峰(K2)。登顶K2者,全世界能有几人?
刘湘晨有压力。首先他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到底能支撑他走多远,其次是缺少足够的资金支持。他惟有的说辞是:“再不拍马上就没了!”
他自己也深知这句话暂时还不具备撼动人心的力量:“纪录片和纪录片人被忽略是正常的,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然后又说:“可是要等到那个时候,就真都没了!”
刘湘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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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晨(1954~)
简介:
山东肥城人。1975—1978年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1973年赴新疆博乐插队。1978年后历任新疆乌鲁木齐织厂学校、新疆财经学院教师,《新疆青年》杂志社编辑,新疆电视台电视导演,高级记者。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散文集《独唱》、《太阳之下》、《太阳部落》、《留给你的高原》、《寻找大鹏鸟之地》等6部,共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200余万字。有《帕米尔传说》等3部电视散文获星光杯二等奖。
刘湘晨,作家,电视导演。作者集文学学者、探险家、作家和电视导演多种身份于一身,常年游走在中国地理的最边缘,其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独特的发现和体悟。陆续已有五种著作出版,其电视纪录片代表作《太阳部族》连续三年在美国国家地理频道播出,《山玉》已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发行。
帕米尔高原最后的守望者
中广网 2007-08-28
在世界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各个国家发展格局趋向于同质化,仍然保留着多样性民族文化形态的新疆已经是世界人民向往的旅游胜地。集文化学者、探险家、作家和电视纪录片导演于一身的刘湘晨,常年游走在中国地理最边缘的独特经历。他数次深入“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拍摄了高原上的柯尔克孜族和塔吉克族几千年来传承不变的民俗风貌,为人类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在帕米尔高原上的塔吉克族和柯尔柯孜族是游牧在新疆海拔最高处的两个民族,地处人类生存最极限的他们远离现代文明,保留着淳厚、原始的民俗风情,从这些民族身上,可以找到人类祖先生活方式的最早版本,在到处被高楼和电脑覆盖的城市里,新疆多样性的民族文化形态日益受到世人的关注,刘湘晨不畏艰险数次前往高原上拍摄的电视纪录片《太阳部族》连续三年在美国国家地理频道播出,昆仑山《采玉人》这部纪录片也在世界同步发行。
刘湘晨在喀喇昆仑山拍摄雪山
新疆的草原、高原、河流、绿洲和多民族形态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刘湘晨要通过影象和书的语言把新疆不同的民族文化形态抢救下来,为了拍摄纪录片,他已背负20万元的债务。他可以和牧民们豪情吟唱、同吃同睡,结下亲人般的情义,但他一回到城里,为筹集拍片资金而周旋在商界人士的圈子里,却显得心焦力瘁。当商界人士劝他拍摄能产生高额回报的电视娱乐片或企业宣传片,他总是不屑一顾,宁愿放弃和他们商谈,他对新疆的感情可以让他为之抛却一切,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4月22日,记者在等待中,看见一身休闲装束的刘湘晨,一路走来,他不时捋过垂落向前额的几缕灰白头发,去遮掩而过于宽大饱满的额头,多年的高原跋涉经历,使他到了52岁的年龄,依然保持着健壮匀称的身材,像骑了一辈子马的哈萨克牧民一样,皮鞋把地面踩得啪踏响,太过用力的脚步使肩膀也随之震动,这与他在高原上每天徒步行走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不无关系。
咖啡厅是刘湘晨写作的好地方,每天的时间他都安排的很满,在乌鲁木齐的一阳咖啡厅里,他摊开笔记本电脑,给记者挪让出两小时的采访时间,然后他要继续完成从哈密采回不久的书稿。
“我的心脏像牦牛,这么棒的身体,还可以再拍15年。”说着,他快活地一笑,一双不大眼睛挤眯成八字状,眼角牵动的皱纹在瞬间堆聚在一起。
30年前,刘湘晨在上海师范大学进修时就有一个梦想,将来要当一名作家,毕业后,他回到乌鲁木齐后,先后做过中学和大学老师,为了更好的锻炼文笔,他又选择去《青年杂志社》当一名记者,作为全社最勤奋的记者之一,他的稿件频频被全国知名杂志社和报纸转载。
此时,作家的梦想又在他胸中涌动。刘湘晨在一次跟随中日探险团塔克拉玛干采访旅程中,他写了一本介绍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书《心之叩》,第一本书的成功出版,使他觉得自己对新疆人文地理方面有着敏锐的捕捉力。由于杂志社没有太多的探险机会,他决定去新疆电视台当一名编导,仍然以拍摄他最擅长的反映新疆民俗风情的纪录片为主。
刘湘晨在喀什地区莎车县采访维吾尔族朝觐者
刘湘晨说:“我的很多朋友感到奇怪,说我要是当电视剧导演,应该是大红大紫,经济利益上会得到很多回报。纪录片不像电影、电视剧那么热闹,更多是纪录社会的变化和人的生存状态,虽然从经济上回报的可能不成比例,但从精神来讲,它的回报是巨大的,我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生,感悟到很多东西,这些东西让我自己感动,在以后会显出非凡的寓意。
1996年,刘湘晨掌握了拍摄纪录片的技术后,他准备拍摄分布在新疆高原、沙漠和盆地上不同的少数民族,先从海拔最高的帕米尔高原的塔吉克族和柯尔克孜族拍摄起。他说,在帕米尔拍摄纪录片具有很大的探险性质,你得随时应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上高原,刘湘晨的越野车队就出毛病了。他们只能连续好几天骑着骆驼拍摄,甚至还骑了几天的小毛驴去慕士山,驴实在上不去了,大家就扛着重型设备往上爬,硬是爬到了5500米以上的雪峰。当天夜里,他们携带的小帐篷,根本不能御寒,又不能烧水取暖,全部人员只好紧挤在一个小帐篷里,害怕一睡着就给冻死过去,都互相提醒别睡觉,大家坐拥着,眼睛一直睁到天亮。
早上准备做饭,才发现颠簸了几天的水箱铁锈已经把水染成红色了,每次取出一碗都需要沉淀半天。没几天,他们所带的食物也不够了,刘湘晨一天就吃一包方便面,饿极了,抓把雪塞进嘴里掂一下饥饿的肠胃。他们为了赶往另一个目的拍摄,通常每天要走七八十公里的路,走到晚上,更不能停下来,因为他们随处见到不远处的野狼在贪婪地盯着他们。
连日的饥渴劳顿,刘湘晨产生了剧烈的高原反应,他吐了一路,支起帐篷倒下就不愿意再起来,骨头都感到冷,连续几天症状都缓不过来,他一直咬牙坚持到拍摄结束。
刘湘晨在喀什地区英吉莎县与老百姓交谈
这一路,刘湘晨拍摄到高原上柯尔克孜族的赛马、鹰猎、马上角力、叼羊、荡秋千等传统活动。塔吉克族像雄鹰在高空翱翔般的鹰舞……这些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使他觉得苦中有乐,他说:“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吃了很多的苦,我经常给人们开玩笑,我去的很多的高原山区,是现在渐渐富起来的人们旅游最想去的地方,我的工作地点在那里,你们要花很多钱去享受那里的空气、水和淳朴的民风,大家说我苦的时候,我不以为是苦,应该是一种享受,这是奢侈的享受,在享受的同时首先被这种生活感动了。”
十年来,他数次前往帕米尔高原,一路上,碰到塔吉克族或柯尔克孜族的毡房,就前去借宿,这些热情好客的民族兄弟们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他们。晚上,女人们不光给他们铺好了被褥,还亲手为他们脱去鞋袜,这都让刘湘晨感动得热泪盈眶,以后,即便他遭遇到几次生命危险时,也没有动摇过拍摄高原上这两个民族的决心。
有一次,刘湘晨住在提加大婶家里,向大婶借了头牦牛,一步步往地势陡峭的山脉上行走,牦牛正往山上爬着,他脚上一用劲,冷不丁把脚蹬子嘭地一下踩断了,身体往后栽的他,两手没来得及把牛抓住,就被受惊的牦牛甩了下去,牦牛撒开蹄子拖着他一路狂奔,他用手紧紧护住头,拼命地去甩套在脚上的脚蹬子,眼看着,他的头就要撞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了,他身上突然产生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大吼一声,猛地一下甩掉了脚蹬子,眼镜也摔碎了,身上和脸上的皮肤被尖硬的石头碰撞的火辣辣的疼,在回提加大婶的家里时,高度近视的他在夜里看不清路,走两步摔一跤,他干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心里难过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提加大婶连着几天都给他不间断地研磨草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直到他的伤势完全恢复了,才肯放他离开她的家。这段时间,高原上给他带来的身心创伤,在提加大婶家完全疗治好了,来自牧民的温情坚定了他继续行走在高原的决心。
刘湘晨拍摄完大型纪录片《太阳部落》告别大妈,在乌鲁木齐他曾无数次想到老人家,一直想重新回去看看老人家们,想念高原的一草一木,高原已成为他魂牵梦绕的故乡,那里的一切都已融入到他的血液里了。
刘湘晨说:“我经常游走在高原上,和塔吉克、柯尔克孜族日久生情,大家感情很深,像一家人一样,他们来乌鲁木齐会顺路看望我,我去的时候也像走亲戚一样去看他们,他们对人非常实在,看你经常到高原,知道你关注那里,他们也很关注你,尽量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塔吉克的马一般轻易不借人的,我骑上马在山谷里一走就是很多天,每家都派一个儿子送我,陪我走一天,我对那些人家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家里没呆两天,他又急不可待地回到高原,呼吸着高原的风,他感到由衷的幸福和满足,为了捕捉高原上最动人的风景,他守在那个风景点扎个帐篷,一直等就是十几天,由于他是过敏性体质,连日又吃不上青菜,浑身上下的皮肤起了红疙瘩,全都开始溃烂,身上疼痒难忍。已经等了这么多天,再难熬也得忍着!守住这个信念,他一直硬挺着。
一天,刘湘晨又裂谷中观察了五个小时的云情后,天空突然下了大冰雹,他不顾浑身湿凉,拍完一组自认为满意的镜头,回来后,就被一场大病击倒了,整整七天,他都是晕晕沉沉趴俯在骆驼身上,连抬胳膊的劲都没有了。
等他病情稍微好转的那一天,他拖着酸困的腿,抗着摄影机想去拍摄冰川之上的乔戈里峰,冰川又滑又陡,而冰川覆盖下的石头早被冰水腐蚀空了,刘湘晨手刚扣住一个冰缝,哗啦一下,他的一条腿整个地陷了下去,周围的冰雪层在逐渐开裂,他死死地扣住冰缝动都不敢动,担心一动,冰雪和泥沙会让他整个埋住,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路寻找他的几个塔吉克兄弟赶了过来,把他救了上来。
刘湘晨在喀什地区岳普湖县寻找采访人物
在高原上,不论他身体受到创伤还是生命遇到危险时,总是遇到好心的民族同胞帮助他,给予他最细致入微的关照,这些情愫已成为他拍摄帕米尔高原的精神支撑,走过新疆高原、沙漠、盆地的刘湘晨说,幸亏他生长在新疆,让他感受到不同的景观和丰富多样的民族文化形态,他为拍摄这些宝贵的人文资源不惜付出一切,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
刘湘晨说:“新疆不像别的地方,一句话可以说清楚,因为新疆的特色是最高、最低、最冷、最热、最荒凉和最绿意溢透的地方,都在同一片天空下,这种巨大的色彩反差构成了新疆的颜色,包括上海人、四川人、河南人、山东人在新疆生活几年后,走到哪里,他们都爱像新疆人那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尤其爱向朋友表白,我是新疆人,这种豪情不是这样的土地无法给予你的。”(武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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