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广受追捧的科技企业在2000年美国网络泡沫破裂时损失惨重,这也警醒了当时的投资者。10年后,中国的一批网络公司纷纷赴美上市,并造就着一个个第一和纪录。路透投资中国主编陈澍在其专栏文章中表示,投资者需要真正了解赴美上市的中国企业,以避免另一个网络泡沫。
以下是该评论摘译:
“纳斯达克,愿意嫁给我吗?”这可能是世纪佳缘(jiayuan.com)想要向纳斯达克和潜在投资者发出的信息。
Jiayuanl.com是一家由复旦大学学生在2003年建立的在线婚恋服务网站,它的名字意为“美好的姻缘”。这家网站于4月21日申请在美国进行首次公开募股,这也是中国网络技术公司和社交网站最近几月在美国进行的一些列IPO的最新案例。
我并不是特许金融分析师或互联网专家,所以我只从想从个人的角度谈谈这一拨IPO。首先,我相信这一拨上市浪潮背后是有其原因的,这绝不是巧合。
金融危机改变了全球许多产业的面貌,这其中不仅有金融业,还有一些消费者驱动的服务业。华尔街投资者一直担心《纽约时报》等传统媒体的表现,而谷歌和苹果的股票对于一些人来说已经过于昂贵。
对于很多西方投资者来说,Youtube和Facebook的克隆网站优酷(Youku.com)、人人网(renren.com)听起来自然是一种更加理性的投资方式。他们可能错过了之前谷歌和苹果引发的淘金热,因此现在开始找寻一些相似的投资机遇,而这些公司的股价又相对较低。
感谢公关公司和全球媒体的宣传,一旦人人网被赋予“中国的Facebook”这一头衔,投资者就有一哄而上的趋势,不论他们是否了解人人网和Facebook运营模式的区别,以及人人网真正的运作和其对中国用户的影响。
亲爱的投资者,你们应该在人人网注册一个帐号,发表一些看法并上传照片。在将大量资金投入“中国的Facebook”之前,你应该了解这个网站的用户体验。
如果你不懂中文,你可以请中国朋友帮你体验人人网。不要仅仅听信那些希望向你出售股票的银行家或者资产管理者,你需要了解朋友的反馈。我的看法不是特别专业,但我认为用户体验比几百页的招股说明书更为重要。
当然,我不只是在找人人网的茬。对于任何一支即将在美国上市的中国股票(其中包括世纪佳缘),你都应该这么做。世纪佳缘的网站上有很多成功的婚恋故事,然而,我所知道的人都没有此种经历。
世纪佳缘称自己的在线交友平台为中国最大;截至2011年3月已拥有4000万注册用户。然而,该网站今年1季度平均只有474万活跃用户,且付费用户数量少于100万。这一婚恋交友网站试图从纳斯达克的IPO中募集1亿美元。
中国最大的搜索引擎(百度)的创始人李彦宏称,“不要被这一产业表面的兴盛所欺骗。重要的是你的产品是否具有吸引力。所以不要被市场突然变化迷惑,这个市场已经起火。”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市场中,百度所占有的市场份额比谷歌高出许多。
当人人网宣布了其IPO计划,中国媒体特别的欣喜。无数报刊都采用了同样的标题,称中国的人人网将成为全球第一家上市的大型社交网站。这的确让我感到人人网比Facebook更具影响力,至少中国媒体是这样认为。
“当泡沫起来的时候人们什么都愿意相信。”正在发酵的中国互联网赴美上市热潮被搜狐(Nasdaq:SOHU)董事局主席张朝阳形容为“新一轮互联网泡沫”,“只不过,与十年前美国互联网公司掀起了泡沫所不同的是,现在是中国互联网公司。”
在新千年互联网泡沫破碎前夕上市的搜狐曾经深刻地体会到“十年一轮回”的兴衰罔替:1999年,正值新经济风云乍现之际,各类互联网公司仅凭一个“.com”模式就纷纷上市圈钱,不断推高纳市市值,平均市盈率达到800倍。
但是千禧年一过,网络科技股出现了下跌迹象,投资者开始怀疑网络股泡沫已经溢出。正在此时,来自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新浪、搜狐等公司开始冲刺纳斯达克。最终,命悬一线的搜狐凭借完美的中国互联网概念讲述,成功跻身纳市。
在上市之初的一两年内,新浪、搜狐、网易等中国互联网公司都经历了网络泡沫破碎、股票大幅破发、营收惨淡的寒冬。直到中国互联网经济真正崛起,这一批“中国概念股”鼻祖们才恢复了元气。
从去年以来,不断传来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财务造假或信用丑闻,进而造成中国概念股暴跌。尽管如此,还是有大量的中国公司前赴后继,赶往海外上市。原因何在?因为投资人追捧的背景是这些公司的中国概念,中国经济整体发展不错,中国人口红利巨大,加之经过十多年积累,中国互联网事业迅速发展,网民数量在短短十年间雄踞全球之首,网络媒体、电子商务、视频网站、社交网站等各种互联网业态层出不穷且迅猛增长,因而被海外投资者广泛看好。
现在,中国互联网概念股在美国再次受到追捧,纳斯达克的泡沫也不断升腾。
“所谓泡沫,就是大家都不关心基本面,只看概念,只听故事。”张朝阳说。在他看来,现在的市盈率已经疯狂。十年前上市的中国公司平均市盈率只有三十倍左右,而去年和今年上市的公司,市盈率已超过三百倍。
“真金白银赚钱的公司市盈率都很低,因为它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是一个定数,但是人们喜欢不确定的东西,因为不确定给人以想象。当泡沫破碎的时候,人们可能什么都不相信;但当泡沫正在涌现时,人们什么都愿意相信。”张朝阳说。
哪里有机会,资金就会流向哪里。但问题是,现在的市场追捧已超过了理性。
最大的问题是,投资者不是这些中国公司的直接用户和消费者,他们没有切身感受,只能听故事。这种对企业和国情的不了解容易麻痹他们的投资行为。
“目前中国几家社交网络公司都在酝酿上市,但我认为这几家公司的管理团队、资本结构各方面都不是最优秀的,它们会有很多问题。”张朝阳说。
“现在到底是1999还是2000?”互联网广告平台公司传漾科技CEO徐鹏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讲了一个投资圈的新话题。
所谓1999和2000是指上一个互联网泡沫时期的年份,前者为泡沫膨胀期,众多企业融资后高估值上市;后者为泡沫破裂期,未上市的互联网公司裁员或关门,已上市的公司则勉力强撑。
经历过互联网泡沫周期的搜狐董事局主席张朝阳判断,现在已经到了1999年的末期。因此他针对搜狐旗下的视频和搜狗业务说:“假如我们想要分拆业务上市的话,最好快点,赶在泡沫破裂之前。”
也的确如此,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中国的互联网公司便掀起了上市和融资的高潮。麦考林、当当、优酷、奇虎360和世纪互联都已成功上市,还在排队上市的企业有社交网站人人网和开心网、世纪佳缘、视频下载类网站迅雷等。而在美上市的中国概念股们表现也确实不错。
中国互联网企业吸引资本市场的关键因素究竟是商业模式、创新力、创始团队,还是仅仅是庞大的用户群?
儿童社交网站
在中国的互联网用户们将不再只有网易、新浪、搜狐、腾讯四大门户可以选择,即使是针对未成年人网民市场的互联网社区也越来越多。
“我单位同事的孩子叫小宝,从9岁就开始做电子商务,他现在卖龙猫已经赚了4500块钱。他觉得妈妈为他付出1000多元这么大的代价买了龙猫,一定要赚回来。于是他在网上通过各种手段,从博客到俱乐部,集聚了一堆粉丝,因为他懂龙猫,把这个龙猫下的仔就卖给粉丝,现在已经把本捞回来了,未来的互联网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在一个公开场合,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秘书长姜奇平曾讲过这样一则小学生通过互联网赚钱的真实故事。
不过在儿童互联网社区,传闻中即将上市的淘米则更能体现中国互联网儿童用户的价值。淘米不仅已经聚集了3000万活跃的7~14岁儿童用户,而且正在通过拓展线下业务来继续扩大业务规模。
事实上,拥有中国最大互联网用户群的腾讯公司,也在积极布局儿童业务。腾讯儿童互动娱乐业务系统副总裁程武向本报记者表明,腾讯公司做儿童业务并不考虑盈利的问题,“这是社会责任。”
腾讯之所以布局儿童业务,也是因为当儿童长大以后,可以平滑过渡到腾讯的互联网相关业务。
为大学生、毕业生、白领提供服务的互联网社区已经随即跟上,在发现中国互联网用户不同年龄的机会方面,清华大学1997级学生王兴是典型个案。自清华大学毕业后,王兴曾经留学海外,并于2003年回国创业,先后创立针对大学生的校内网和海内外白领的海内网,随后创建了主要用户是大学生以及刚毕业知识分子为主的饭否网。经历几次资本收购后,如今王兴创业的领域则是全球最火热的团购行业,王兴创建的美团网最新的融资规模已经达到“数千万美元”,和拉手网同列国内两大垂直团购网站。
用户数为王?
不过在一位VC合伙人看来,中国互联网企业背后拥有的用户规模以及流量是最大的卖点。
他向记者举例,一家来自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如果有一天拥有1亿的独立用户,这家企业的市值就已超过了10亿美元,这对海外投资人来讲意味着这家企业的产品应用以及用户体验的成功。中国庞大的市场空间对海外投资人有着十足的吸引,看中的无非是中国用户的黏性以及不断增长的用户数量。
截至2010年底,我国网民规模达到了4.57亿人。目前中国数量庞大的网民,仍有足够空间容纳新的大型互联网企业。
“优酷、360等成功IPO,新浪微博给新浪股价带来的强劲动力,大幅提高了资本市场对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兴趣与预期,也使投资者暂时忽略中国互联网公司的收入与盈利状况,更加关注其流量、用户量等指标,因为那预示着获得强劲收入的可能性。”ChinaVenture Group投中集团研究总监李玮栋说。
按照奇虎360公司董事长周鸿祎的说法,只要有了用户,为用户提供了优质的服务,自然就能挣到钱。
在中国互联网领域支付越来越方便的情况下,从用户转化为收入的途径也越来越容易。游戏评论人士郑化峰告诉记者,就他了解,一家峰值游戏人数达到5万到8万人的中小型客户端游戏公司,每个月营收额估计就会超过500万到800万元人民币。
其实,只要稍微观察一下这些已经上市或即将上市的中国互联网站不难发现,这些网站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用户规模达到百万或千万以上。公开数据显示,奇虎360活跃用户数3.39亿;网秦的月度平均活跃用户数为2544万,月付费用户324万;人人网1.6亿,活跃用户1.17亿;开心网1.2亿,活跃用户5000万。
模仿与创新
经历了上一次互联网泡沫破裂惨痛历史的张朝阳却警告同行,“不能只看到用户群,现在不盈利公司的市盈率要远比挣钱的搜狐高很多,这很不合适。泡沫破裂的时候,投资人会赔很多钱。”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中国理论上拥有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市场以及网民数量,覆盖深度和广告也日渐深入,但互联网行业创新却比较缺乏。
在中国互联网市场,无论是门户、搜索、视频、团购还是电子商务,几乎都是学习和复制海外互联网模式。
于是,投资者们看到了“中国B2C第一股”麦考林、“中国的亚马逊”当当网、“中国的Youtube+Netfilx”优酷、“中国的Facebook”人人网……未来,他们的眼里还将出现“中国的Twitter”、 “中国的Groupon(高朋)”、“中国的Foursquare”……
只是,由于本土化做得好,将商业模式的海外原创公司拒之门外。
“对比其他行业,许多外商进入的领域,民族企业都失败了,但在中国互联网领域,情况倒了过来。这些都不是简单模仿来的。”姜奇平认为,各种各样的本土化,最后无不落实到对用户的充分重视上。
比如,淘宝模仿了eBay,但采用了更适合中国中小企业和个人的免费模式迅速卷走大量卖家。淘宝还放弃了eBay的“拍卖”方式并转向了效率更高的、更符合国人习惯的“一口价”。与eBay相比,淘宝其实胜在了对于用户体验的充分重视上。
再如,中国大大小小模仿Groupon的团购网站有上千家,但却有不少团购网站创新提出过期退款机制,并被后进入者高朋所采用。
当不少团购网站依旧选择在“北上广”等较为饱和的白领市场激战时,二三线城市的团购市场也正在崛起。
以济南为例,目前拉手、美团、满座、58团购等全国综合性团购网站均开设济南分站,与济南的本土团购网站激战。
“对于网站来说,更需要深入了解当地环境,挖掘本地市场消费者的潜力需求。比如,北京的网民偏爱电影票、餐饮和休闲游;济南的网民偏爱餐饮和养生保健;长沙网民则偏爱餐饮和娱乐。”一位地方性团购网站负责人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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