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竞赛扼杀科学创新 编辑本段回目录
来源：IBM
IBM的沃森计算机（Watson）在本周的电视智力竞赛节目Jeopardy中击败了人类对手，那么是否意味着计算机比人类更聪明呢？答案是不一定。但这场竞赛能够告诉我们其他的一些有趣信息。
对于一个人来说，Jeopardy是在测试你胸中有多少墨水和你的脑子转得有多快；对于计算机来说，虽然存储和快速调取知识不费吹灰之力，但困难在于真正地理解问题，而不能答非所问；并且Jeopardy问题中有很多双关语，是否能真正解读至关重要；计算机也不能预知问题属于哪些题材，因此也就无法提前准备需要的数据库。在搜索引擎中输入Jeopardy问题，很可能得不到直接的答案。
在我看来，最有趣的莫过于沃森计算机是否能像人类一样，充分地利用日常生活中积累的知识。这种常识对人类而言是顺其自然的，而对计算机来说则是一种空缺。比如，下面的这个Jeopardy问题：
类别：韵律
提示：那是贝利放足球的地方。
回答：什么是足球更衣室？
贝利是名足球运动员，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关于韵律也不成问题。但计算机如何得知运动员物品通常都存放在更衣室呢？又如何得知这一事实正是问题的关键点呢？这就是最难的部分，也是我研究的主要论题。
去年秋，人工智能杂志（AI Magazine）中的一篇文章曾揭示出沃森计算机所运用的技术之多。项目负责人大卫·费鲁奇（David Ferrucci）广纳贤才，不仅在IBM内部网罗人才，还寻求了很多研究内容多种多样（有时甚至相冲突）的专家学者来帮忙。总的来说，沃森计算机是工程上的一个壮举。新技术引进的并不多：主要是利用已有技术，看它们是否相兼容。偶尔有人出来进行技术整合对这个行业来说是健康有益的。
如果成功的话，人工智能大师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的主张可能会得到进一步的支持。明斯基认为，智能的真正秘密是有许多种不同的解决问题方法。你需要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弄明白哪种办法能够解决哪类问题。正如明斯基所说：“如果你对某一事物的理解仅限于一种途径，那么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事物。”
要说清楚的是：赢取一场竞赛本身并不是科学上的一个进步。科学不是一场竞赛。科学进步来自人们对解决问题的一般理论的掌握。如果科学家通过引入了新的一般理论而取得了某场特定比赛的胜利，那么只能说这场比赛是科学进步的一个公开展示，是一项了不起的公关。但有些时候赢得一场竞赛靠的是玩把戏或特殊技巧，而不是科学家真正掌握了什么新知识。这完全取决于事物是怎样操作的。科学家依据原理和技术做出判断，而不依据竞赛的结果。即使Jeopardy竞赛结束之后，我们依然无法真正知道“谁是赢家”，直到相关细节完全公之于众。
近年来，科学和工程领域流行着各种竞赛、“挑战”，和“大奖”。如果这只是成人间单纯美好的娱乐，那么我一点儿也不反对。但总体看来，我认为这种流行时尚对科学是有害的。竞赛会引发竞争意识和保密意识。人们会局限于某一领域上的持续性进步，而这种进步只是为了一次性的竞赛而已。科学真正需要的恰恰相反——研究者之间的协作、开放、方法多样性、“拒绝暗箱操作”，以及长远的思考等。科学需要对研究命题的自由选择，而不是被竞赛的种种规则所限制。
竞争还会激发人的赌博心态，有时甚至是一种病态。胜利者受到追捧，但大部分失败者仅仅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金钱而已。美国国防部高等研究计划局（DARPA）曾在资助人工智能创新研究方面有辉煌历史，但在几年前，它开始热衷于搞竞赛。DARPA对研究者威逼利诱，让他们参加竞赛；而拒绝“用借来的钱去赌博”的研究者则遭受压迫，各种创新想法纷纷落空。人工智能领域数年来毫无进展。我自己就拒绝了无数的竞赛邀请。
但说到竞赛，这一次却是很不错的。IBM公司是唯一的研究参赛方，因此不存在各方研究专家之间的相互攻击。并且IBM团队对使用的各种方法都颇为透明。虽然并不是每一个细节都是公开的，且团队也要求一些合作方签署保密协议，但我估计竞赛结束后，更多的细节会在科学文献中得到公布。
人工智能一直被世人认为是在攻击一个假想敌——因为人类的智慧不可能被机器理解。这种态度时常会阻碍年轻人进入这个行业。
我希望，现在的Jeopardy胜利，或未来的人机大战中机器的胜利，能够使赢取胜利的研究者们如费鲁奇和他领导的团队，成为年轻专家心中的榜样，就像数年前登天的宇航员对年轻人的启发一样，使更多人走进科学的领域。胜利的意义不在于表明计算机比人类聪明，而在于表明使人们玩Jeopardy游戏的智慧是值得研究的一个事物；以及智慧是能够被理解并用于帮助人类的。那将是真正的胜利。沃森，加油！
亨利·利伯曼是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人工智能科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