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如何掘到第一桶金
计算所与联想式汉卡
倪 光 南
中科院计算所成立45周年了，象所有的的老员工一样，我们对计算所有深厚的感情，也为能成为计算所的一员而自豪。早在20世纪的50、60年代，计算所在首任所长阎沛霖同志的带领下，曾经为开创我国的计算机事业，为完成“两弹一星”的光荣任务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改革开放以来，计算所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大批科技人员进入国民经济主战场，为科技成果的产业化作出了新的贡献，其中，包括使联想集团“起家并由此而得名”的联想式汉卡的产业化。
获得了1988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联想式汉卡是计算所科技人员在所内长期研究开发的基础上，通过计算所公司“开发、生产、销售、服务一条龙”的机制，实现科技成果产业化的一个典型。因联想式汉卡创建了“联想”品牌，计算所公司随后也改名为联想集团，并发展成为我国IT产业的巨头。因此，在记念计算所成立45周年之际，我们总结联想式汉卡在科技成果产业化方面取得的经验，不但可以重温计算所的历史作用，而且，对于在改革开放下，探索应用类研究所与企业合作或者转制成为企业的途径也是有益的。
倪 光 南
中科院计算所成立45周年了，象所有的的老员工一样，我们对计算所有深厚的感情，也为能成为计算所的一员而自豪。早在20世纪的50、60年代，计算所在首任所长阎沛霖同志的带领下，曾经为开创我国的计算机事业，为完成“两弹一星”的光荣任务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改革开放以来，计算所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大批科技人员进入国民经济主战场，为科技成果的产业化作出了新的贡献，其中，包括使联想集团“起家并由此而得名”的联想式汉卡的产业化。
获得了1988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联想式汉卡是计算所科技人员在所内长期研究开发的基础上，通过计算所公司“开发、生产、销售、服务一条龙”的机制，实现科技成果产业化的一个典型。因联想式汉卡创建了“联想”品牌，计算所公司随后也改名为联想集团，并发展成为我国IT产业的巨头。因此，在记念计算所成立45周年之际，我们总结联想式汉卡在科技成果产业化方面取得的经验，不但可以重温计算所的历史作用，而且，对于在改革开放下，探索应用类研究所与企业合作或者转制成为企业的途径也是有益的。
一、 把西文PC变成中文PC
20年前IBM推出了PC，它在西方迅速流行并进入了各个应用领域，但在中国，PC的推广却遇到了处理汉字的难题，这包括汉字的输入、输出、显示、编码、字型、汉字软件等等。在这一需求的推动下，各种汉字系统应运而生。PC上最早的汉字系统是CCDOS，它是纯软件的解决方案，成本低，但也有缺点，例如在PC/XT上，汉字显示速度每秒只有几十个，全屏幕只能显示十行汉字文本，汉字字库占据了1/3的RAM，汉字显示必须通过BIOS，破坏了“直接写屏”协议，使西文软件不能适应等等。为了提高汉字处理的性能，我们就将已在8位汉字微机LX-80上实现的联想汉字技术移植到PC上，成为PC的一个扩展卡，通过硬件与软件相结合的方法，使PC不论处理中文还是处理西文，显示速度不变，显示格式不变，字库不占RAM，“直接写屏”协议不变，西文软件基本上不需“汉化”就可使用……。当然，还有“联想”功能这一特色，并因此命名为“联想式汉卡”，全称是“联想式汉字微型机系统LX-PC”。
在当时“汉卡”这类产品中，联想式汉卡推出早、销量和影响最大。与后来那些仅作为汉字字库的汉卡不同，联想式汉卡以提高汉字处理性能为主，对于386以下的PC，它把西文PC变成中文PC，中西文软件达到高度兼容。
虽然联想式汉卡的软件与硬件捆绑、不单独销售，但实际上软件占有重要的地位，包括中文系统软件和应用软件在内。联想式汉卡也发展了智能化汉字输入：除联想功能外，用户可用码表生成任意输入方案，支持词输入，“联想”的相关长度达到4个汉字，利用“联想”可调整输入中的候选字顺序，允许在输入现场定义词，输入中的候选字动态排序……。因此有人说，联想式汉卡将汉字从“字处理”扩展到了“词处理”。
从1989年起，联想式汉卡的硬件采用了自主开发的ASIC芯片，这就是七型（ASIC）卡的DLX-9000芯片和九型卡的TLX-9200芯片，后者将汉卡功能集成在VGA芯片中，以“汉字芯片”代替了汉卡。
90年代中期，随着中文Windows
3.2的推出、486以上PC的普及，DOS汉字系统包括汉卡在内，联想式汉卡已“英雄无用武之地”。联想式汉卡到1995年结束销售，前后历时十年，共销出了16万套，利税逾亿元。
二、 十年磨一剑
早在1968年，六室显示组已在717机上首先实现了汉字显示，后来在SK-1光笔图形显示器上有了发展。在输入方面，我们提出了利用上下文的关联由计算机辅助汉字输入，即联想输入方法。1974年的748工程会议后，在六室输入组开展了汉字处理研究。1979年开发出了“111汉字信息处理实验系统”，获中科院二等奖，它解决了汉字输入、输出、显示等技术问题，并为机器翻译、情报检索等研究项目提供汉字处理服务。接着，又发展为汉字图形微型机LX-80，通过成果转让生产了600台。1984年6月，在信通公司和中航技深圳工贸中心支持下，我们进行了将LX-80移植到PC成为联想汉卡的开发工作，到年底已基本完成。1984年11月计算所决定由王树和、柳传志、张祖祥等组建计算所公司，倪光南在12月就任公司总工，汉卡的全部技术也都带入了公司。在公司“开发、生产、销售、服务一条龙”的共同努力下，一型联想汉卡在1985年4月开始投放市场。
由此算来，联想式汉卡从开始研究到推出产品，整整用了十年以上时间，详细过程如图2所示。联想式汉卡推出后，计算所公司确立了以“联想式汉卡作为拳头产品，作为龙头，带动起整个经销”的业务（1988年3月公司领导人的讲话），汉卡自身也在公司这一机制下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和推广，实现了产业化。
三、 饮水思源
联想的老员工不会忘记，是计算所造就和培育了联想集团。图3表明1984年底计算所公司成立时计算所对公司的投入，其中主要是无形资产，包括：即将形成产品的联想汉卡技术；计算所的声誉和技术后盾；计算所提供担保的大量贷款；计算所交给公司承担一些科研任务等。不过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无形资产都没有进行评估，所以后来人们往往只知道20万元有形资产。1989年11月14日在联想集团成立大会上公司领导人说：“联想集团以开发成功联想汉字系统起家并由此而得名”。而如上所述，在公司成立时联想汉卡已在所里研制了十年即将变成产品，这样，才能在公司成立半年后即进入市场；而且，汉卡推广所需的大量资金也来自计算所担保的贷款。
有人认为联想式汉卡的推出是在1986年（实际上这时推出的是二型汉卡了），并认为汉卡是用1985年公司的70万元利润投入后开发出来的，这就割断了公司和计算所的历史联系。其实，1985年公司利润的来源正是因为已开发出联想式汉卡，因此在与其他公司的竞争中赢得了中科院的500台PC机的合同，这些PC机都配联想式汉卡，公司又为这500台微机验机、装汉卡、培训、服务，因而通过这一合同取得了70万元利润。正如朱丽兰同志在
1994年12月8日联想集团成立十周年大会上所说，“联想集团的成功，是计算所多年来成果积累的一种体现，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坚实的科技背景是不行的”。而联想式汉卡正是计算所多年来成果积累和坚实的科技背景的具体体现。
四、计算所公司的资本积累
联想式汉卡是高利润产品。例如一型卡推出时，售价4000多元，成本只有一千多元；汉卡中销量最大的七型（ASIC型）卡，物料成本加制造成本为1260元，销售价为2500元。所以，历年来汉卡取得了重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特别是在起家阶段，它为计算所公司积累了资本。图4为计算所公司头三年(1985-1987)营业额增长情形，图5为汉卡的贡献比例，它在全部产值和利税中分别占了38.1%和45.6%。除了这一直接效益外，它还带动了PC的销售（买汉卡的用户往往都买PC），有重大的间接效益。正如公司领导人在1988年4月18日所说：“联想式汉卡是参与市场竞争的拳头产品，至今已销出一万套的联想式汉卡，不仅取得了明显的直接经济效益，而且其间接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也是相当可观的。”至于其他效益，最显著的应是它对联想集团企业品牌的贡献。
五、从计算所公司到联想集团
图6为从计算所公司到联想集团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到联想的发展和其主要的二个拳头产品有密切的关系，首先是联想式汉卡创建了“联想”品牌，因而在1989年11月计算所公司改名为联想集团，当年公司产值已达到4亿元，和四通齐名，成为中关村高新技术企业的两大龙头。接着，我们开发出联想微机，发展了“联想”品牌，使联想集团进一步成长。当然，联想微机没有直接继承计算所的成果，但我们之所以能迅速开发出有竞争力的微机产品，也是和我们在计算所长期工作所积累了知识、技能和经验分不开的，而且联想系列微机的第一个产品联想286正是在计算所公司中开发成功的，所以，联想系列微机的成功也包含着计算所的贡献。
联想的老员工不会忘记，是计算所造就和培育了联想集团。图3表明1984年底计算所公司成立时计算所对公司的投入，其中主要是无形资产，包括：即将形成产品的联想汉卡技术；计算所的声誉和技术后盾；计算所提供担保的大量贷款；计算所交给公司承担一些科研任务等。不过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无形资产都没有进行评估，所以后来人们往往只知道20万元有形资产。1989年11月14日在联想集团成立大会上公司领导人说：“联想集团以开发成功联想汉字系统起家并由此而得名”。而如上所述，在公司成立时联想汉卡已在所里研制了十年即将变成产品，这样，才能在公司成立半年后即进入市场；而且，汉卡推广所需的大量资金也来自计算所担保的贷款。
有人认为联想式汉卡的推出是在1986年（实际上这时推出的是二型汉卡了），并认为汉卡是用1985年公司的70万元利润投入后开发出来的，这就割断了公司和计算所的历史联系。其实，1985年公司利润的来源正是因为已开发出联想式汉卡，因此在与其他公司的竞争中赢得了中科院的500台PC机的合同，这些PC机都配联想式汉卡，公司又为这500台微机验机、装汉卡、培训、服务，因而通过这一合同取得了70万元利润。正如朱丽兰同志在
1994年12月8日联想集团成立十周年大会上所说，“联想集团的成功，是计算所多年来成果积累的一种体现，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坚实的科技背景是不行的”。而联想式汉卡正是计算所多年来成果积累和坚实的科技背景的具体体现。
四、计算所公司的资本积累
联想式汉卡是高利润产品。例如一型卡推出时，售价4000多元，成本只有一千多元；汉卡中销量最大的七型（ASIC型）卡，物料成本加制造成本为1260元，销售价为2500元。所以，历年来汉卡取得了重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特别是在起家阶段，它为计算所公司积累了资本。图4为计算所公司头三年(1985-1987)营业额增长情形，图5为汉卡的贡献比例，它在全部产值和利税中分别占了38.1%和45.6%。除了这一直接效益外，它还带动了PC的销售（买汉卡的用户往往都买PC），有重大的间接效益。正如公司领导人在1988年4月18日所说：“联想式汉卡是参与市场竞争的拳头产品，至今已销出一万套的联想式汉卡，不仅取得了明显的直接经济效益，而且其间接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也是相当可观的。”至于其他效益，最显著的应是它对联想集团企业品牌的贡献。
五、从计算所公司到联想集团
图6为从计算所公司到联想集团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到联想的发展和其主要的二个拳头产品有密切的关系，首先是联想式汉卡创建了“联想”品牌，因而在1989年11月计算所公司改名为联想集团，当年公司产值已达到4亿元，和四通齐名，成为中关村高新技术企业的两大龙头。接着，我们开发出联想微机，发展了“联想”品牌，使联想集团进一步成长。当然，联想微机没有直接继承计算所的成果，但我们之所以能迅速开发出有竞争力的微机产品，也是和我们在计算所长期工作所积累了知识、技能和经验分不开的，而且联想系列微机的第一个产品联想286正是在计算所公司中开发成功的，所以，联想系列微机的成功也包含着计算所的贡献。
六、联想式汉卡在产业化方面的经验
1992年12月19日中科院发文（即（92）科发办字1640、1641号）嘉奖联想集团公司和总工倪光南，表彰他们，在“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道路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其中联想汉字系统和联想系列微机分别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创造了明显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目前的联想集团已初具规模，成为一个技工贸一体化的外向型产业集团”。联想式汉卡成功的经验正是实现产业化方面，主要是：
1．市场需求高于一切。如何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率？联想式汉卡的经验表明，成果能否转化，首先要看它是否符合市场需求，而不在于技术本身的“高低”。例如在1983年我们已用联想汉字技术做出了一个完整的8位微机系统LX-80，但当我们看到PC将成为市场的主流时，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8位机而将这一技术移植到PC的插卡上去，从“技术”角度看，这是一个倒退，从一台微机变成了微机中的一个插卡；但从市场角度看，这是一个进步，进入了PC这个主流市场。
2．依靠创新不断发展。一个产品要在市场竞争中领先必须有所创新。一开始，联想式汉卡能脱颖而出，是因为它首先应用了联想技术、实现了汉字显示直接写屏、用卡上RAM构成汉字字库等等。后来，联想式汉卡能维持十年寿命也是依靠不断创新、不断改进。我们先后在硬件方面发展了8个型号，采用了ASIC技术，在软件方面更新了数十个版本，不断加强中文系统软件和中文应用软件的支持。
3.
抓住机遇以快取胜。联想式汉卡和四通中文打字机、方正排版系统一样，都是抓住了当时计算机必须解决中文处理这一历史机遇而成功的。在联想式汉卡推出后，也有不少公司跟着做，但大多不成功。在IT行业中，进入市场的迟早至关重要，有人比喻为“快的吃慢的”。尽力使产品早进入市场往往比追求性能价格比更为重要。例如，为了使联想式汉卡在公司成立后的半年内就投放市场，当时来不及在结构上作更多的改进就先推出了一型卡，然后再在后续的各型卡上不断改进。实践证明，这样做使联想式汉卡在市场上“先入为主”，也使公司一开始就得到拳头产品的支撑，不论对开拓市场还是对积累资金都是有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