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硬着陆 编辑本段回目录
出口下滑,失业增加,中国必须找到恢复经济的办法,需要的时间将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
《财富》 作者:Bill Powell
夜晚的灯光亮起不久,往日喧闹的街道如死一般寂静,李忠和(音)走向从前打工的工厂的正门。到了那里,他在一批布告上寻找自己的名字。这些文件是当地行政法院的通知。李忠和与其他数百名工人所在的合俊玩具厂已经停业,政府批准给这些失业工人一笔不多的补偿金。10 年前,李忠和从乡下来到华南一座正在无序扩张的城市——东莞。在过去 10 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这座城市一直很繁荣。李忠和在玩具厂拿到了不错的薪水,相当于每月 250 美元,一直做到了车间工段长。与许多农民工(全中国约有 1.15 亿)不同,他把老婆和幼年的儿子带来一起过,为的是能过上他所说的“正常人的生活”。留用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他很失望,转过身来平静地说:“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在本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的表现与外界的宣传相符。我们不断地听到有人说,现在是中国的世纪,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将成为最富有和最强大的国家。过去五年,中国保持或接近两位数的增长,让李忠和这样的人从贫穷的农民变成了迅速增长的中等阶层的一员,过上了他所说的“正常人”的生活。2001 年,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对于全世界的跨国公司说来,这就像是打响了淘金狂潮的发令枪:跨国公司竞相来到中国,既把中国当成出口平台,也打入其快速增长的市场。中国发展的势头如此迅猛,以至于一年前,一些严肃的经济学家大谈“解耦理论”;即便美国进入了房地产导致的衰退,仍有观点认为,中国可以保持增长,甚至能够让世界其他国家避免衰退。
中国增长的速度如此之快,时间如此之长,令各界产生极度的乐观情绪,人们不愿相信中国经济存在一些长期与短期的问题。是你咬紧牙关接受它的时候了:现在已经很明显,中国没有对全球恶性衰退的免疫力(有些经济学家认为,中国经济实际上自去年第四季度就已经萎缩。)而且,中国经济的下滑将比大多数人预想的更严重、更持久。出口在去年第四季度下跌了 17%,明显陷于停滞, 在其最大的市场——美国——复苏之前,出口将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另一个重要的增长动力——固定资产投资——也很疲软,而且正变得更加疲软。自从本年纪初以来,中国公司和外国公司开始在中国投资扩张工业产能。仅以一项指标为例,2000 年,中国有 36.4 万家外资企业。到了 2008 年年底,这一个数字飙升至 66.1 万家,其中许多为中小型制造企业。去年,中国的新工厂和其他资产的投资达到 1.76 万亿美元,至少占到 GDP 的 40%(原文如此——编注),Lombard Street Research 公司的经济学家戴安娜·崔列娃(Diana Choyleva)认为,这个数字实在太“荒唐”。
由于这个数字已经荒唐地高企,中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接近这个水平。实际上,越来越多刚投资建设新工厂的公司如今正解雇在工厂里打工的工人。曾经折磨过李忠和这样的玩具业和纺织业低技术工人的疲软的劳动力市场,如今已经延伸到了技术领域。2003 年,世界最大的计算机芯片承包商台积电(TMSC)在上海郊区开办了一家工厂。今年 2 月份,工厂开始对其 1,500 名工人的大多数实行每月数天的“强制无薪休假”。
裁员无疑将抑制消费需求。就在这个关头,一些经济学家还认为,中国仍有希望作为最后一个仍然在增长(虽然在不断放缓)的主要经济体,成为“全球的火车头”(崔列娃语),把美国和其他国家拉出衰退。现居上海的经济学家谢国忠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上海的美国商会刚发布的一份调查表明,在接受其询问的 108 家外国公司中,有整整 40% 的公司称,它们在中国的销售同比下跌了 10% 或更多。当然,进行这项调查时正值全球恐慌高潮,各国的消费均受到遏制。自那以后,中国的需求略有增长。但谢国忠说:“眼下的问题不是中国会不会硬着陆,而是中国的着陆有多硬。 ”
认为中国的衰退将比其他国家更短、更轻微的人寄希望于中国政府。去年 11 月,当美国经济已经明显陷入衰退的泥潭时,北京宣布了一项耗资 5,650 亿美元、约占 GDP 8% 的经济刺激计划(美国的刺激计划花费约占 GDP 的 5.6% ),这让很多人欢呼雀跃。自那以后,就有经济学家花大量时间计算这一数字有多少是新增加的开支,有多少是已经投入的资金。结果搞了三个月也没搞清楚,而政府又开始了另一轮刺激行动。
对中国和世界来说,好消息是中国出得起这笔钱。去年,财政预算略有盈余,增加对大型基建项目的投入将向钢铁企业和其他基础工业提供它们急需的支撑,还能为 2,000 万左右新失业的农民工提供就业——这无疑是政府的主要目标。在中国,如果问任何一个人,是什么使国家主席胡锦涛夜不能寐,你将得到同样的答案:因大规模的失业引发社会动乱的可能性。谢国忠说,中国应该有足够的资源避免进一步动荡。香港德意志银行证券公司(Deutsche Bank Securities)的首席中国经济专家马骏认为,政府投资将帮助中国在一季度保持7%的增长,在此之后,今年经济还要疲软。然而,即便这个增长率,也不足以提供中国需要的所有就业岗位。
对中国政府的领导人来说,实际问题其实不只限于本国和眼下。许多大型跨国公司似乎以为,一旦这轮全球衰退结束,中国将再次变成超光速推进器,每年以 10% 的速度增长,将数以百万计贫困的公民带到相当于中产阶级的地位。这估计会是个幻想。即使没有美国造成的全球危机,中国领导人也知道,他们借以实现高速增长的比较优势——大量的相对有文化、低工资的劳动力、欢迎外国直接投资的态度,还有出口、出口,更多的出口——已经被用到了尽头。2008 年,中国的国际收支经常项目顺差创下纪录,高达 GDP 的 8%,若再增长,可能会引起贸易伙伴的激烈反应。出口再也不灵了。
然而现在,衰退无情地暴露出中国经济的重大弱点。多年的繁荣,使这些弱点被淹没在有关“中国世纪”的喋喋不休的演讲当中。纽约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的中国问题顾问和首席合伙人荣大聂(Dan Rosen)说,未来“对于领导人来说还是未知数”。一直以来,中国要走向哪里,方向大体上是清楚的:美国要多储蓄,少消费;中国则正好相反。中国的个人储蓄率超过了 20%,尽管 GDP 在过去 10 年大涨,人均收入却没有这样。麻省理工学院斯隆学院的政治经济教授、《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Capit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一书作者黄亚生说:“增加个人收入是开启下一阶段增长的关键。”
怎么做到这一点,是中国政府在危机到来之际面对的问题。这并不容易,更确切地说,不可能快速实现。有讽刺意味的是,实现经济学家所说的“再度均衡增长”的关键之一,是对金融领域的进一步改革。为了保持当前的增长,中国浪费了大量资本。中国的储户苦于国有银行的低利息。这些银行对外提供资金,多考虑政治因素,而非经济因素。也就是说,大型国有企业仍然是首选。
全球正处于由所谓的西方“高效”金融机构所造成在动荡之中。当前,中国海内外很流行为西方银行体系唱挽歌,同时称赞相对健康的中国银行体系。但这是短视的看法。如果银行业的改革因此受阻(很可能会如此),这种看法将损害中国向更加均衡的经济体的过渡。一位中国银行前官员最近表示,这次危机发生的时间所带来的不幸之一,是“我们正在进一步改革金融体制,正走向一个更有效率的体系。现在要被耽搁了。党内改革的反对者看到我们当中有人在推动这些事情,他们会说:‘看看西方在干什么。他们在搞银行国有化’。”
乐观派认为,金融可能是下一阶段中国经济发展中唯一受危机遏制的阶段,即使受到了遏制,也只是暂时的。中国还急需技术升级,依靠创新创造就业岗位和增长收入。然而,中国各地工业园区里大部分有前景的高技术都为外国人拥有或由外国人创造。政府需要保护国内外的创新者免受猖獗的知识产权侵犯。在这方面,没有人比微软公司(Microsoft)副总裁刘凤鸣更有权威,他说,微软已经看到了“真正的进步”。实际上,在 2009 年 1 月,中国官方捣毁了一个大型盗版团伙,该团伙盗窃微软软件,出口到包括美国在内的多个国家。
在中国高层领导人看来,启动中国下一轮增长所需的一切改革都需要时间。更好的知识产权保护,全国性的退休金和医疗制度,金融改革,这些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改变的政策,需要脚踏实地、一丝不苟地落实。那位前任银行官员说:“现在,人们到处跑要灭火。你一定要了解,中国没有人预计到,我们会受金融危机这么大的影响。没有人预计到。影响深得已经让他们发蒙了。”
除了发蒙,还会有点愤怒。这么说不无道理,因为中国现在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债权国。中国银监会官员罗平不久前到纽约做了一次演讲,随后他对《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记者说:“我们讨厌你们这些家伙,但我们没有办法。”必须指出,他是带微笑说这番话的。中国只能继续购买美国国债。如果中国汇回从巨额贸易顺差赚取的外汇,只能导致本币人民币升值,使出口的产品在上世纪 80 年代以来全球最大的经济衰退中显得更加昂贵。这无异于投给溺水者一支铁锚,不能这么干。
中国也许会不断将外汇多元化,买入更多黄金和欧元,但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中国将放弃美国国债。北京的一些人喜欢当债主时具备的政治筹码。胡锦涛政府的官员都愿意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她当上国务卿后首次访华时淡化人权问题。对美国来说,中国对美国国债的渴望是近来从中国传出的唯一的好消息。
普通中国人看到这么多资金在国内经济日益困难时流入外国,会感到气愤。他们从未想到形势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认为这是他们的错。不管怎么说,中国崛起的时候到了,可现在,中国却在困境中挣扎,而且下一个稳定、持续的增长阶段(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不会很快到来。
与此同时,数以百万计像李忠和这样的人失去了工作,回到他们的故乡省份。李忠和还算幸运,他最终从东莞当地政府那里领到了一笔补偿金。很多人并没有领到。中国似乎正在出现硬着陆。结局如何,还不得而知。(译者:古正)
中国硬着陆?编辑本段回目录
做好准备,迎接2009年丑陋而持久的全球经济萎缩吧
《福布斯》 作者:纽约大学经济系教授罗宾尼
时间:2008年11月6日
在过去的几年里,世界经济的运行依赖于两大引擎:美国的消费引擎和中国的生产引擎,它们共同提升了全球经济。美国是绝对的消费圣地,支出大于收入,形成了庞大的经常性项目赤字。而中国是绝对的生产圣地,收入大于支出,拥有数额更加庞大的经常性项目顺差。
最近几个月来,世界经济发展的第一架引擎停转了,更让我们担心的是,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另一架世界经济的主要引擎--中国--也在失速状态中。
最近的一组中国宏观数据的内容很多,但都指向了经济发展速度的急剧下降。官方的国民生产总值(GDP)数据从几年前的12%的增速降低为9%;耐用消费品的支出急剧减少;内销和基建减少;制造业的先行指标(中国购买力指数)显现出了明显的萎缩。
请注意在中国GDP中占40%的制造业正在下滑这一结论是来自于对企业的调查,并结合了中国东南沿海工厂倒闭的报导。中国的工业生产已经放慢到六年来的最低水平,即使可能是因为奥运会的结束加重了局势,这一下滑趋势也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了。香港工业联盟预测在珠江三角州的10%的香港工厂今年会倒闭。当然,中国资本市场的泡沫早已破灭,上证指数由泡沫最盛的最高点已下跌超过60%。
因此,在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越来越大。让我们说得明白一些: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潜在发展能力的国家,如果经济增长率下降到5%-6%,硬着陆就会发生。因为中国需要9%-10%的增长率来消化每年两千四百万新增的劳动大军--同时每年还需要有一千两百万到一千四百万贫穷农村人口流向发达工业制造地区。
共产党政体的社会和政治合法性都依赖于经济的不断高速增长。所以,增速从12%放缓到5%-6%在中国就相当于经济衰退。现在各种宏观指标都表明,中国实际上正在向硬着陆靠近。
中国的经济在结构上依赖于出口:净出口,或称贸易顺差从本世纪初占GDP的2%上升到占近12%,而出口额则占GDP的40%左右。中国的直接投资占GDP的45%左右,剔除住房和基建支出,大约一半的资本投资于新生产资料的生产,从而可以制造更多的出口商品。所以,基于出口和投资占中国GDP的80%左右,中国总需求的大部分取决于保持出口主导形经济的能力。
但问题是,中国出口商品的主要目的地--美国--遭遇了两个世纪以来第一次经济崩溃。中国去年对美国出口的年增长率超过20%,而美国最新双边贸易数据表明这一出口增长率已下降到0。
在下几个季度中最糟糕的情况还会到来。美国的第二季度情况不错(得益于减税政策),美国的零售商们希望消费的低迷期会很短,所以他们在夏季后,为第三和第四季度向中国(和其他进口国家)下了大量的订单。但现在看来,美国的度假季节显然是十年来最差的,结果就是会有大量中国商品滞销。因此,你可以预期2009年第一季度以及其他季度,中国产品的订单会大量减少,把中国的出口和美国一起拖向深渊。
中国商品并不仅仅出口到美国:几个月前中国出口美国开始萎缩,而对其他发达国家(欧洲、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出口还是保持着稳定的增长率。但有明显迹象表明几乎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开始进入了严重的经济萧条期。所以你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几个季度中,中国净出口的下降中,有对欧洲、加拿大、日本等国出口剧减的身影。
一旦这一切发生了,加上中国过去几年中对过剩的出口商品生产投入了过多资本,可以预见的是中国资本支出将严重萎缩,而净出口和直接投资的剧减将引发中国经济的硬着陆。考虑到发达国家的经济衰退已成定局,全球性的衰退也有可能发生,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很有可能会降低到7%或者在2009年会更低(事实上,7%,是现在主导银行,如渣打银行对中国增长率的预测),7%只比6%多一级,它表明中国已经接近硬着陆了。
那主动放松货币和信贷政策能否阻止硬着陆呢?答案是不一定。首先,中国在最近几个月中已经三次下调利率,并放松一部分贷款控制,但货币和信贷政策并不一定有效。在中国近几年过度投资已经导致大量生产资料积压的情况下,这有点象是在强迫人家花钱。已经有迹象表明企业贷款需求下降很快,而商业银行则在犹豫应该贷款出去还是选择规避风险。政府可以放松货币和贷款,但不能强迫企业花钱或银行把钱贷出去,如果这种需求的下降是因为对投资回报的低预期。
那财政政策能否挽救这一切呢?乐观者认为可以,他们指出,中国的财政赤字和国债都很低,国家有财力在短时间内发起对经济的快速刺激。但是,中国实施这种快速巨大的财政刺激的能力却一些原因而受到限制。
首先,正如最近“全球动察”的调查所指出的那样,受自然灾害、中国西部的社会冲突和奥运会的联合影响,这个财政年中中央政府的预算已经形成了一个巨洞。财政部可能已经动用了各种的稳定性资金来掩盖出现大额赤字的现象。对区级和市级政府来说,本地资产市场的掉头向下已经减少了税收和收费,导致他们在一些工业发展计划上的雄心被延期了。
其次,经济和投资的硬着陆会导致国有银行--中国大部分的银行--的坏帐大量增加;一系列银行问题所形成的隐性债务会加入到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中。需要注意的是,中国的银行贷款质量不高问题--为过度投资提供资金--前些年都因为经济的高增长而被掩盖了。一旦出口破产,直接投资锐减,我们就会看到大量贷给低回报和边缘投资项目而造成的坏帐。接下来为清理这些银行系统的成本将会非常高。
第三,象米歇尔·倍弟斯--中国经济研究的主流专家所说,过去四年中国税收收入的激增与开支的激增是十分相称的。所以如果收增幅下降或是收入减少,支出增幅也容易相应地下降。而那些可能由坏帐引起的负债也会减少可用于财政刺激的资源。
第四,如果财政刺激政策已经运行,它的范围和尺度会相对温和。一个大问题是,如果经济的突然硬着陆即将发生,中国政府是否会用比现在大得多的努力去增加财政刺激?答案是可能不会,因为把大量的经济资源从可流通领域转到不可流通领域(基建和政府开支)需要时间,不可能很快完成。中国政府的下个五年到十年已经有了很多基建项目;把多年的开支动用到接下来的12到18个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结论是,中国硬着陆的风险在快速上升。中国经济增长率2009年下降到7%--仅仅比硬着陆的6%高了一级--是很有可能的,在一点上,更坏的结果也不能被排除。
全球经济已经走向衰退。中国的硬着陆将给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新兴市场经济带来严重的影响。因为中国对原材料和中间投入的需求已经成为新兴市场和出口国经济发展的主要源泉。近来日用品价格的快速下降和波罗的海运价指数的近乎崩溃表明中国和世界对日用品和工业品需求正在锐减。因此,全球的经济增长--按市场价格来算--在2008年第三季度将降为0,很可能第四季度和2009年全年的情况都是糟糕的。所以,做好准备,迎接2009年丑陋而持久的全球经济萎缩吧。
张宁:中国经济可能硬着陆 编辑本段回目录
来源: 新财富 发布时间: 2008年07月15日 11:45
作者: 张宁 关键词: 新财富;中国经济
政府当前应集中精力制服通胀,由此可能造成GDP增长回落到8%左右,导致经济硬着陆。
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着来自国内外多方面的挑战,其中最大的困难莫过于通货膨胀的压力。自2007年这一压力开始明显地反映在CPI数据中后,大家对通胀的原因、走势分歧颇大,应对的宏观措施由此也就有所摇摆。再加上2008年的雪灾、地震等自然灾害与北京奥运会的日益临近,宏观政策一次又一次地受到经济之外的因素干扰,使得调控的力度一直难以非常坚决。同时,国际环境也日益严峻,在石油价格上涨的背景下,全球通胀不断蔓延,各国同样没有能力完全控制通胀。多种合力的综合作用越发使人觉得,本轮中国经济增长硬着陆的可能性正在日益加大,整体环境迫切要求在政策上放松价格管制、提高利率以进一步宏观紧缩,同时辅以人民币的继续升值。6月中旬发改委对成品油和电力的小幅度提价可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希望它是一系列政策的开端。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防止硬着陆给经济带来大的损伤。
自CPI于2007年走高后,大家对其原因分歧颇大。很多人认为它是偶然现象,是所谓的“结构性”通胀,源于猪肉与粮食等农产品的涨价;更多的人认为是输入性通胀,粮食与资源在国外涨价、然后输入到中国。其实,不论是什么年代、什么范围内的通胀,最终是市场经济下商品与服务供不应求的体现。中国作为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最大的国家,其对全球商品的边际需求增减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世界性的商品价格波动与其说是输入型的,不如说是在中国经济增长的带头拉动下输出到全世界的。美国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又对在中国带动下的新兴市场的强力增长起到了火上加油的作用。同时,人民币自2005年7月开始浮动以来升值速度偏慢,使得中国的货币政策环境过于宽松,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通胀;新《劳动合同法》的实施、环保举措的加强等一系列社会政策,也从“结构”上推动了企业成本的上涨。
本轮经济增长可能是中国经济史无前例的繁荣时期。短短几年内强烈的需求增长与社会政策的完善,几乎令各个产业都出现了供给难以跟上需求的不平衡。比如证券业近两年的飞速增长,导致专业人员供给吃紧,以至于一些投资人士在从业短短两三年后就被委以重任,而平时他们至少需要经过10年磨练。航空业所出现的飞行员劳资纠纷,也是行业供需失衡的直接后果。类似现象在社会经济的各个角落比比皆是。现在人工成本的上升,已经不能用生产率提高来解释,而成为了一种货币现象。在经历了价格快速上涨的一年后,人们对价格上涨也开始有了持续的预期。如果还不及时有效地对通胀加以控制,劳动力成本的持续上涨和通胀预期的确立,将把通货膨胀周期推向一个新的难以驾驭的阶段。
中国经济本已面对诸多困局,今年以来连续不断的自然灾害又使问题更加错综复杂,很多本该实施的政策可能因此而改变节奏和时间,笔者认为,中国针对通胀的调控力度一直不够充分,可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诸多意料之中和意外的事件叠加起来,使得通胀失控的可能性逐步加大。到目前为止,调控的主要手段是提高准备金率、控制贷款规模、价格限制等。虽然贷款规模缩小了,但在经济亟需刹车时,实际利率水平却还是负的。这越来越使人担心未来的经济走势。
持续的高通胀很容易演变成恶性通胀,当前,政府应该集中精力制服通胀,暂时放弃一些经济增长。从过去十几年的历史看,中国经济的自然增长率应在9-10%之间,而过去几年,中国经济一直在此之上运行,这是不可能持续的。要想压住通胀,只有从压制需求入手方可有效。现在看来,如果充分挤压出系统中的过度需求,可能会使经济增长快速减速,造成GDP增长的急刹车,使得经济硬着陆。
不过,即使硬着陆,中国经济仍可能保持8%的增长率。从全世界来看,中国已经是主要国家中经济最健康的了。相对如美国的信用危机、通胀、萧条等多重危机,中国面对的毕竟只是通胀。中国若能成功地驾驭这次着陆,哪怕是经历一些剧烈震荡,到本轮世界经济调整结束之时,中国经济肯定会在全球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从制服通胀的政策看,6月份的成品油、电价调整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但愿它不是中美战略对话后的一项谈判结果,而是经济决策层治理通胀的一系列政策组合拳中的第一步。从调价的幅度及对上下游价格的继续控制看,这次调价举措并不完整。只有当价格全部放开,同时以提高利率的方式压住需求之后,才有可能开始一场严肃的打击通胀战役。同时,人民币继续升值可以中和国际货币政策过度宽松带来的外部压力。需要认识的是,这些政策,包括放开价格,受益最大的莫过于中国自身了。当前的股市持续阴跌,在笔者看来真正的原因是市场对通胀失控、盈利快速下滑的担忧。
时代周刊:中国存在走向硬着陆的风险编辑本段回目录
最近几周从中国传来的消息很吓人。几乎每天都有关于罢工和示威的报道,当中有些是暴力的,有些参与人数上万人。数以百万计的工人正要失业,经济指示器似乎预兆着更为惨淡的前景,10月电子行业生产下降4%,这是十年来首次下降。甚至连看似永不满足的石油需求也在下降:中国国家石油公司近日表示,由于工业生产放缓,最近几个月的需求“大幅度”下降,而且还会进一步下降。
那么,被一位历史学者称为“脆弱的超级大国”的中国是否将经历它的领导人和外界许多分析家以及学者多年来所担心的事情——中国经济猛烈收缩,可能导致社会动荡在十多亿人口中蔓延?
一些受人尊敬的学者确实这么认为。纽约大学斯坦恩商学院教授罗比尼(Nouriel Roubini)多年来一直警告未来金融破裂的危险。他最近写道:“中国硬着陆的风险明显提升。中国2009年的经济增长率非常可能降至7%(仅比‘硬着陆’的6%好一点),而且不能排除更糟糕的结果。”但有些分析家(当中很多是中国问题专家)认为,中国的众多独特因素将令中国得以回避最糟糕的全球经济放缓,而且可以让中国2009年的经济保住体面的8%增长率。
该相信谁呢?毕竟这不是一个小问题。美国、日本和欧洲同时步入衰退,中国作为世界经济支柱之一独自屹立,它可能安然度过这次金融海啸,并甚至可能带动部分亚洲地区。
在我看来,我会赞成那些本土经济学家,他们的评估考虑到中国一些不一定可以精确量化的特性。这一群体普遍认为,尽管未来几个月情况相当不好,但北京在11月中旬宣布的近6000亿美元财政方案,加上一系列其他措施,中国经济不至于深陷麻烦。诚如身在北京的经济学家葛艺豪(Arthur Kroeber)所言,驱动中国非凡经济增长的那些因素将为GDP增长提供高达6%或7%的基础。经营咨询公司龙洲经讯(Dragonomics)的葛艺豪认为,如果不从这个基础上看,可能就会错过一些潜在的驱动器。首先,普通工人需要照顾的人数大约是1976年时的一半,腾出了很多可支配收入,这个事实带来了庞大的人口红利。然后,中国可以从海外公司那里或多或少地取得免费的新技术,发展经济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为“技术赶超”。目前每年大约有1500万人搬到中国城市,道路、桥梁和医院等基础设施的的投资给经济带来极大的推动力。
美林最近也预计明年的增长会多加三个百分点。在别的经济体,这样的增长是无法实现的。例如,无论美国拿出怎样的刺激方案,增长都不大可能增长一个百分点。但中国是不同的。它仍然是独特的混合体:狂暴的资本主义栖身于国有企业基础之上。美林指出,中国国有企业仍占工业生产的33%,占中国城市投资的45%,而且北京仍然掌握国内银行业,特别是当危机可能威胁到党的权力的时候。一位有十年中国经验的投行分析家表示,从外界看来,中国的银行确实很像普通的西方商业银行,但每一位高管都是党员,当党说‘跳起来’否则‘我们都身陷麻烦’的时候,他们会问‘跳多高?’就是这么简单。”同样的规则可以应用于国有企业。
如今,政府处理经济重大变化的能力特别重要,因为中国面临的许多麻烦其实是由北京一手造成的。由于十分担心经济过热以及不断高涨的通胀率,国家去年设法降温。这意味着引入新的更严厉的劳动法以及其他意在关闭玩具和服装等低端生产行业的措施,如今正是在这些生产领域,成千上万的农民工将要失业。在2008年初的泡沫房市,当局向潜在的买家转达:暂缓购买是明智的选择。那位投行分析家表示,“政府基本上是再说,‘你现在买房就是傻瓜,因为我们准确确保价格直线下跌。’如今政府告诉他们,可以买了,而且这是买房的好时机,而且银行很乐意借贷。人们当然会再次开始购买。”换言之,很多问题是因为北京打算重构国家经济而故意造成的,北京应该可以相对迅速相对容易地扭转很多问题。
12月18日将是邓小平改革中国经济三十周年纪念日。目前折磨全球的金融和经济危机把全世界带到无人领地。如果葛艺豪和罗斯曼(Rothman)等人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在一个没有什么是固定的世界里,唯一不变的就是中国让我们再次吃惊的能力。(作者 Simon Elegant)(原题:中国是否正在走向硬着陆?)